所有线索, 蛛丝马迹,结合在一起,能得出的结论就只有一个。
爆炸是一朔自己策划。
他的目的只有从目前的状况中脱身, 为此抛弃一切都无所谓。
可是,一朔就算千算万算, 也没有算到自己的体内会有实时定位仪器吧。
有了这么一个破绽,他之前所有的努力, 就全部都白费了。
左惟朝原本以为, 有了定位,想要找到一朔,是不用花多少时间的。
屏幕上显示的红点, 一直在向外移动,很快就离开了这片大陆,去往了一个很偏远的地区, 那里和此地远隔海洋,符合左惟朝对他是想要远离此地的判断。
他必须尽快将一朔带回来, 不然麻烦就大了。
学校那边,暂时不用去了, 他顾不上其他, 直接请了无期限的假, 带领着手下,飞快前往定位所在的方向。
定位最后停留的这个区域,社会的架构和风俗人情他们所处之地大相径庭,外交活动也不密切,左惟朝无法向外界透露他此次来访的真正目的, 因而也无法获得合法的文件证明。所以, 为了不被发现, 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必须悄无声息,每一步都需要谨慎。
左惟朝在这上面耗费了许多时间。
这场追捕不像预想中那样轻松。
一次又一次的扑空,一摞摞的卷宗,非法取得的监控录像的画面,像是山一样越积越高,在这段时间里,左惟朝看到了无数黑发红眼的年轻男子的面孔——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直把他看的产生了生理性恶心。
这么多人中,并没有一个,是他要寻找的人。
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没日没夜的工作,过量摄入的黑咖啡,左惟朝面无表情的翻看资料,他开始意识到,或许是哪里弄错了。
在这时,帕卢水顿区的警署来电。
当地的列车站发生了爆炸,这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在当时的购票记录中,有人使用了一朔的证件。
从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回到帕卢水顿区,需要不少的时间。
左惟朝立刻拨打电话,另外找人去现场调查。
调查果很快就被送来。
使用证件的不是一朔,倒是在此之前,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的,一直没露出什么马脚的杀人魔,在这次事件中,意外暴露并死亡。
如果是巧合,那巧合是不是太多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汇报,左惟朝心中就有了这种感觉。
如果到现在如果还没有意识到,那他也太蠢了。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这么“巧合”的都凑在一起。
定位,从一开始就不是线索,而是,陷阱吧。
左惟朝的脑中,浮现出一朔那张总是神色淡淡的脸,他总是那样的表情,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惊讶。
有这种可能吗……如果他连这一点都能料到,并且反将此作为陷阱,以一个十九岁的少年的智谋来说,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不……他应该早想到的。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
左惟朝撑住额头,视线落在咖啡杯上,棕色的苦涩液体泛着波纹,一圈一圈的涟漪中,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一朔。
他从三年前开始在高中任教,以老师的身份,正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前,来到这座城市,则是五年前。
但其实,他第一次见到一朔,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地点是某福利院,时间是五月。
很巧,和现在差不多的时间,他还记得,那个夏季,天气格外的闷热,但那天下了暴雨,他与同僚一起等候在庭院内,一把一把伞撑在头顶,雷声如同某种动物的悲鸣。
那个时候,左惟朝才刚刚开始工作。
刚进入职场时,他还不像现在这样,即使不借助浓缩咖啡因,也每天都精神奕奕,接手到新的工作,也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在暴雨的庭院里站了几个小时还充满干劲。
他目不斜视,站的笔挺,雨声中,一个同僚忽然撞了撞他的胳膊,偷偷示意他往前看。
同僚的声音传来,低到几近于无。
“看那边,看到没,那就是——”
“‘那位少爷’。”
就是计划[■■■■]——
左惟朝顺着同僚示意的方向,下意识抬眼。
倾盆大雨下,空气似乎都蒙着 一层水雾,那雨就像是天然的屏障,将一切隔离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福利院的大门外,黑色车成群,身着黑衣的保镖们簇拥着一个孩子,大雨中,一把黑伞遮蔽在那个孩子的头顶,他整个人都笼在伞下的阴影中。
那是一个拥有一头漆黑的微卷的短发,穿着黑色的西装短裤的孩童。
既然是‘少爷’,为什么会被丢到这种地方来啊。
“这还不明白吗?”同事的声音几乎近于无声。
与此同时,那个幼童,忽然掀起眼,直直看向左惟朝的方向——他的眼睛是赤红色,像是被暴雨冲刷的毫无温度,冰冷的像是某类宝石。
“他是,‘无异能者’啊。”
那时的孩童的脸,逐渐和此刻,面前的,穿着黑色衬衫的清俊少年的脸重叠起来。
身处森林中,左惟朝却有一瞬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场暴雨中,仿佛回忆起,那一刻,对上那双赤红眼瞳时,浑身发寒的感觉——
左惟朝简直想要苦笑了。
被小自己十几岁的孩子耍的团团转,真是白长这么大的岁数啊。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的。
这个少年,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感情,在尚且年幼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全然理智的,无情无泪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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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朔?■■■
他的所有档案上,都没有记录他原本的姓氏,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