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说出来,这片土地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姓氏。
代表着这个国家,这个国家,这片土地的背后统治者——联邦异能组织的领导者,最强战力,最强异能者,已经成为某个象征符号的人。
而一朔,正是那个人的幺子。
今年九月,一朔就满二十岁。
二十岁,就是约定好的,一朔必须要回到那个家的最后期限,回到那里以后,就再也无法与爱月海相见了。
左惟朝望着面前的少年,他站在半米开外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像是一张完美的面具,没有丝毫身世被暴露时该有的表情。
早慧,心细,且过于富有心机,擅长运算的人,大概从来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吧。
他的情绪波动极低,对世间所有都看的很淡,但对于划分在自己的领域的东西,则抱有强烈的占有欲,爱月海无疑是被他视为自己的东西的。
是他的所有物,他的财产。
所以,自然不可能放手。
左惟朝身体微躬,形成一个熟稔的防备姿态,目光紧紧锁定着一朔,留意着他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不是这样吗?你只是不习惯失去的感觉吧……”
做了这么多,最后的目的,还不是要离开,而且,是带着爱月海离开。
他难道不明白,爱月海本和这些事情无关,她的日常,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活,如果远离他,她的人生就可以步入正轨。
左惟朝回忆起五月初,和少女在实验室前的交谈,那天的夕阳下,他曾经笑眯眯的问过爱月海对于未来的规划,那时候爱月海的回答是——
“总之得先上大学吧,然后工作?”
“你的梦想很简单啊……等你考上大学了,老师请你吃饭庆祝吧。”
那时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这么简单的梦想……这么普通的人生……
他知不知道,他毁掉的,是一个女孩原本可以幸福的人生啊——
“你根本就是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吧?”
带爱月海离开这里,对爱月海又有什么好处?只是轻易的毁掉了她原本安稳普通的生活而已,一朔难道不明白这一点吗,即使这样,他还是选择这样做。
即使绕了这么多弯,花费这么多心力,他还是依旧这么做。
这是爱吗?
不。
所谓的“爱”啊,“喜欢”啊,只是“占有欲”罢了。
风吹动一朔的黑发,露出他的脸,他稍稍往旁侧头,似乎对左惟朝的话毫无触动,“老师,你特意找过来,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些话吗?”
“你难道还想逃掉吗,我……”
“阿一,左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左惟朝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后,忽然传来爱月海颤抖的声音,她呆呆望着一朔,“是真的吗?”
一朔稍稍将目光转向她。
透过树梢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啊。”
“这些,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为什么……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都在骗我……”
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强烈的不可置信。
“你一直在骗我吗?!!”
她不顾左惟朝还在前方,伸手就想打一朔。
左惟朝吃了一惊,下意识将她拦住,“喂,爱月海……”
“砰——”
强烈的剧痛,由腰际传来。
左惟朝怔了两秒,才感受到,那疼痛来自于自己的身体,他的手下意识的按住了疼痛的来源,指间渗出鲜血,他急促后退了一步,惊愕的望向爱月海。
站在他身后的爱月海,右手握着一把精巧的微型手枪。
他一直防备着一朔,却忘记了警惕爱月海,毕竟,他一直把爱月海当做一个无害的,需要保护的少女,更兼因为她一直被隐瞒,对她心怀怜悯。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他的血液也溅到了她的手上,爱月海的眼中充盈着泪水。
“对不起,老师。”
时间来不及了,左惟朝在刚抓住她的时候,就随口对她说,“现在没时间管你,现在就联系人来接你——”
看来,他在查到薄尔的定位消息后,就立刻赶来,甚至还没来得及与其他下属会和,一直在这里和一朔说来说去,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如果再在这里磨蹭下去,就来不及了,一朔会被带走。
还好,在下车之前,她将重要的东西[一朔组装的手枪]装在了口袋中,左惟朝没有检查她的持有物,大概也未曾料到,平日里遵规守纪的学生,身上居然携带着这种东西。
为了保护一朔,她什么,都会做的。
而且,她已经感觉到了……刚才吹动一朔发丝的风——
她将枪举起,这一次瞄准的,是左惟朝的肩膀。
“等等,爱月海……”
“砰,砰,砰,砰——”
一朔站在原地,睫毛低垂,压盖住血色的眼瞳,左惟朝倒在血泊中,对上一朔的视线。
世界是颠倒的,那双眼眸,是纯粹的血红,天空很蓝。
从树林深处,掀起一股强风,那声音越来越大,直至成为轰鸣——
一辆全自动驾驶的直升机,忽然从森林深处飞出,眨眼间来到面前,爱月海越过左惟朝,快步奔向一朔。
左惟朝艰难抬起手,“等……等等……”
一朔抱住爱月海,踏上绳梯,直升机带起的风,吹乱了他漆黑的发丝,爱月海将头抵在他的肩上,粉发吹散,与他的黑衣重叠。
左惟朝的视线已经有了重影,他竭力仰头,看到的,却像是无数个黑发少年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影影绰绰。
他搂着少女的,黑衬衫衣袖下的手,苍白修长,没有一丝伤痕。
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刹,一朔回过头,轻描淡写的瞥向左惟朝。
为什么,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