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颇为意味深长,眸子紧紧盯着严钱,仿佛已经将他看穿。
严钱额上浮现一层冷汗,但还是装傻道:“你、你若下的不是毒,为何要遮遮掩掩?你虽然是夫人,但终究是刚入萧府,我一心护着萧大人,多些怀疑又有何错?”
阿鸰寒声讽刺道:“你在这方面倒是极护着萧大人,可之前萧大人食不果腹时,又为何视若无睹?”
严钱不愿与她费口舌,只觉得这女人不能再留。
他认定林鸰下的就是毒药,提着药壶拽着她就要去找萧驳,要当面告发。
阿鸰淡淡地甩开他的手,道:“我自己会走。”
严钱气冲冲地到了萧驳屋子里,门都没敲着急道:“大人!这女人竟然私自往您的药里下药粉!依老奴看,她就是想要毒害大人,霸占家产!老奴恳请萧大人,把此女逐出萧府!”
萧驳见他严钱闯进来有些烦躁,皱着眉头恹恹地抬眼,浑不在意。
“就这件事?”
严钱愣住了,指着林鸰:“大人!她这可是要毒害您的性命啊!”
萧驳又看向林鸰,道:“是吗?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阿鸰垂眸:“大人,我没有下毒,是严管家误会了。”
萧驳闻言懒懒地“嗯”了
一声,又闭上眼,“既然是误会,那就散了吧,我要休息了。”
严钱见状怎愿善罢甘休?
林鸰就是个不稳定因素,说不定就是谁派要害萧驳的,如何能留?
他留在萧府,目的就是为了守着萧驳不死,留着他一口气,怎能让林鸰坏了事?
若萧驳真的没命了,那他项上人头也难保啊!
严钱急了:“大人!此人来路不明,居心叵测,不能留啊!”
阿鸰静静站在一旁,也不说话,暗中观察着萧驳。她有些好奇,他会如何处置。
谁知萧驳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连丝毫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见他装死不管,阿鸰暗暗无奈一笑:“严管家的护主之心,我和大人有目共睹。今日既然都是误会,那我也不跟严管家计较了,你就先退下吧。”
严钱万分不甘,可萧驳这样,他也不能上去把大人摇醒逼他赶走他的新媳妇啊!
他治好恶狠狠瞪了林鸰一眼,道:“是误会当然是最好,如果有人想要对大人行谋害之事,我严钱绝不会答应!”
说完,他咬牙切齿地拂袖离去。
阿鸰坐在床边,轻轻戳了戳萧驳:“真睡了?”
萧驳有点无奈,睁开眼,“你又在搞什么?”
方才严钱说林鸰要给他下毒,言之凿凿,可这两日林鸰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如果她真要害死他,根本不可能会让严钱发现。
她一定有别的用意。
阿鸰果然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严钱所为实在有些不合常理。他若真的对你忠诚,怎会眼睁睁看着萧府落魄至此?甚至将你丢在这边不管不问。遣散奴仆时,他也大可以领一笔不菲的俸禄离开。可偏偏留了下来,仿佛是故意留下盯着你。”
萧驳蹙眉,“你是说,他背后有人?”
阿鸰点点头:“他虽对你不管不顾,但却并不想真的让你死。萧驳,你可还记得严钱是何来历?”
萧驳想了想,沉吟道:“当年我受封锦衣卫指挥使,圣上赏赐萧府,后宫诸位公主娘娘也送来一批赏赐和奴仆,严钱就是那时候入府的。”
阿鸰若有所思,难不成,萧府中还牵涉到了后宫的势力?
那这可就复杂了。
而萧驳想想却觉得有些可笑:“这世上,竟还有人怕我真的死了?”
阿鸰看向他,认真道:“怎么没有,我就怕,你看不出来吗。”
萧驳抿了抿唇,又不吭声了。
她想起灶上汤药,解释道:“严钱刚才看见我撒的
那些粉末,只是些面粉。也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我去端过来喂你。”
把药端来,阿鸰自己先用勺子尝了一口,正要送到萧驳嘴边,她却突然瞳孔一震!
她猛地收回手,汤药都被打翻在地!
噼里啪啦好大一阵响声,萧驳吓了一跳,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阿鸰的脸色很难看,棕黑色的药汁沾染在她唇边,她咬着牙紧皱着眉头,语气有些难堪:“……药里真的有毒。”
幸好她先尝了一口,舌尖此时还弥散着那种诡异的涩苦。
萧驳大惊:“有毒?可是你刚才不是喝了一口?怎么办!你这个笨女人,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吐出来啊!”
阿鸰定了定神,按住他安慰道:“无妨,只有一小口,毒性很小而且……我从小尝过百毒,体质特殊,大部分毒药都毒不到我,没事的。”
萧驳更为惊讶:“你……你怎么会去试毒?!”
她默了默,似乎不愿再说,只是俯下身子去收拾一地的狼藉。
继续说下去,势必要讲起梅花阁。
可她不愿提起那个地方,却也不想对萧驳说谎。
萧驳却在她的沉默中有了自己的猜测。
之前林鸰说她年幼的经历,他还
犹记于心,现在又说起自己曾被抓去试毒,他脑海中只浮现出小小的林鸰受尽苦楚,被人贩子卖来卖去,还当药罐子的样子……
好惨!
萧驳心中有些发涩,看向阿鸰的目光也流露出些同情。
“……除了手上那道疤,你身上还有别的伤么?”
阿鸰手上顿了顿,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陈述别人的过去:“有,很多。”
萧驳有些愤愤,“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她掀起眼皮,撞进萧驳的目光里,心尖微微一颤。
那种心疼的神色,她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从前,除了展铭远,没人知晓她的不堪,也没人在乎她的伤病。
现在,似乎多了一个人。
阿鸰认真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