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被敷上了药,傅惟寻送她回去。到了楼下,他很自然地蹲下身,示意季清漪:“上来。”
先前在山上都背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多背这么一次,季清漪伏到他背上,傅惟寻用一样的姿势搂着她,一步一步踏上老旧的楼梯。
那些楼梯很窄,平时走路的时候都得注意,一不小心就会踩空,背着一个人难度就更大了。季清漪听着傅惟寻轻微的喘息声,那种酸涩的感觉又来了。窗外的阳光有点刺眼,她伸手挡了下,发觉自己眼底竟然有潮意。
不应该的,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在心里的伤疤层层叠叠的今日,她怎么还会因为傅惟寻而难过呢?
可,就是会难过啊。
那是她深爱过的男人,那是一直深爱她直到如今的男人,他们本该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却被她亲姐姐的一场阴谋倏然分隔开,并且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世间最难受的不是爱而不得,而是明明相爱,却不得不分开。
那段黑暗的日子就像恶魔一样横亘在她的心间,每当她对傅惟寻有所松动,恶魔就会跳出来提醒她,他曾经如何残忍又决绝,那些过往也随之化成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拼命往她心上插。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面对痛苦,下意识便要去回避,这是本能。所以她决定远离傅惟寻,爱也好,恨也罢,都打包深埋在心底,再不去触碰。
“你该回羊城了。”她听到自己对傅惟寻说,“其实相亲挺好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趣,我试过,你也去试试吧。”
傅惟寻正背着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上去就是六楼了,闻言身形一颤,差点带着她一起跌下去,连忙抽出一只手来,扶住了旁边的栏杆。
季清漪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作出一副怕摔跤的姿势,还故意叫了一声:“小心!”
傅惟寻稳住身形,沉默地背着她上楼,沉默地用她递过来的钥匙开门。三只小猫欢快地扑上来迎接,见到两人的姿势,又齐齐仰头疑惑地望着他们。
傅惟寻将季清漪小心地放到沙发上,问她:“要喝水吗?”
季清漪点头:“要。”
两人默契地当作无事发生。季清漪喝了水,把杯子放到一边,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忙你的去吧。”
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委婉了,直接下逐客令就行。
傅惟寻沉默地低下头,望向她那只受伤的脚。季清漪立马说道:“我可以单脚跳,你知道的,我单脚跳很厉害。”
她的语速很快,语音里带着三分急躁,像是怕自己会反悔留下他,所以赶紧把话说完。
傅惟寻没有反应,仍旧盯着她的脚。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季清漪的手指紧紧抠住沙发,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她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在那里,面对傅惟寻时依旧云淡风轻:“不用担心我啊,我在荆城也是有朋友的,有事的话我不会死撑的,会让他们来帮忙。”
这话便是将傅惟寻直接划在了“可以帮忙的朋友”之外。
傅惟寻终于收回了目光,沉声说道:“好,那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转身往门口走,在握住门把手时,停顿了片刻,却没有如愿听到片言只语。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把门拉开,头也不回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