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演讲拿了第一名。
那顿饭吃得难堪不已。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李静楠从车镜里瞟了她一眼,侧头打开了转向灯。
“有点头晕。”宋晩晚看着镜子里对方开车的模样,又垂下眼,“要是我说头晕的话,就可以不去补习班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叹气。
“你少这样。”
明明不是高峰期,路却堵得不成样子。李静楠没耐心地按了好几声喇叭,垂下些车窗透气,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句什么。
她软下声,“妈妈一个人带你也不容易,宋晚晚,你稍微也体谅一下我吧。”
新一轮的红绿灯终于开启,宋晚晚想起昨天夜晚里也是这样斑斓的灯光,照在清澄的酒液里。
她一杯又一杯,一张脸通红,安静地坐在身旁人的视线里,胡思乱想。
“在想什么?”
她在她妈逼迫的动作下再度端起那杯酒,双手捧着放低姿态碰个杯,露出一个笑脸,“祝你,万事顺利。”
一个问题被问出口的时候,心中往往有了预期。
猛烈的刹车声让两个人都难以控制地前倾了一瞬。
宋晩晚莫名想起总是做的物理题,在她分不清究竟该向前还是向后,总会想起无数个瞬间里。
这样突然的刹车,给出心照不宣的答案。
而此时此刻,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车外呼啸的风吹得她脸颊发冷,像要长出霜,沉默着,最终还是说了句,“晚上我自己打车回来方便点。会给你发信息的,你也注意安全。”
已经是清明节的假期了。
都说下半学期假期少,过一个少一个。她背着书包走在补习班的走廊里,想着有没有都一样。
磨砂玻璃,一个个狭小的隔间。换掉了周令辉,却还是在这样的一个机构。
“宋,晩晚?”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周舒姚挽了挽柔顺的长发,一身长裙外套显得她温婉又漂亮,圆滑指甲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眼里的惊讶还没消散,“你也来补课吗?”
她们是很久都不见面的同学。
再见面,说句话都要在脑海里先过三遍。
“嗯。”宋晩晚弯弯眉眼,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好久没见。”
“对啊。”她下意识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发丝随着动作晃荡,温顺流淌的丝绸般泛出柔和的光泽,往前递了递,“加个微信吧,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发消息找我。”
最后几个字说得含糊不清。
周舒姚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她不知道宋晩晚会是什么样的情绪。
传来的只有微信成功扫码后的滴滴声。
周舒姚抱着手臂,紧紧捏着手机,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哄哄闹闹的玩闹声从身旁掠过,显得格外安静。
宋晩晚沉默地看着她,莫名想起初中运动会排练举牌,中午炙烈的阳光热得像能让人融化。
变成地上蒸发干净的水,变成空调间里凝成的露珠。
她浅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丝绸一般的光泽感。裙摆擦过大腿间,招呼着一起去小卖部买饮料。
“马上就分班了,你想选什么呀?”她问得很轻,好像很忐忑。
宋晩晚客套地笑笑,错开视线,只是很诚实回答,“选物化地,你呢,读艺术吗?”
“嗯。”她停下脚步,“我还以为你也会去读艺术,毕竟你初中的时候作文写的那么好,我以为你会想念编导的。”
宋晩晚眼睫微颤,这时候似乎也只能笑笑,“或许人各有志?”
她没有把过去怪罪到自己身上的意思,这让两人还能像个普通同学般说上几句话。
意识到这一点,周舒姚忍不住捏紧了书包带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依旧那样沉甸甸的,她咬了咬唇,挥挥手,仓促离开,“我的教室到了,拜拜。”
“拜拜。”
还是很早上,太阳从东边升起,已经在窗边露出个大概轮廓。
一寸又一寸光线,橙黄色的清澈。
宋晩晚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背影消失不见,头脑好像终于才恢复正常,可以推开自己教室的门,把失真的声音赶出耳侧。
一对一辅导的老师早就准备好了教案,招呼着她赶紧坐下,说着今天的课程安排。
她笑着说,“好。”
就像小狗看到主人时那样激动立起来的耳朵,咧开嘴的笑,绕着家不断不断转圈的狂奔。
没有一个高中生会不喜欢假期。
日历上说清明放三天,删删减减,最后也只落了个两天多。
还没分科,加起来留了十七张试卷,宋晚晚拍作业帮都恨不得拍了一整天。
开学第一节就是语文,没写完作业的同学都被赶到教室外站着,她昏昏沉沉撑住脑袋,意识模糊,一眨眼又跌进梦境。
坏消息接踵而来,学校莫名加大锻炼指标,大课间除了集体跑操,又组织自由跑。
周围满是抱怨声。
谢柠都被气笑了,“领导一天天净坐那做梦呢,真是白日梦专家啊,别念书天天让我跑步算了呗。”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侧身摇了摇宋晩晚的手,“你腿好了吗?最近可以跑步吗?”
今天大课间风大,成群香樟被摇得一片哗啦声。
“嗯嗯。”宋晩晚蹲下身把鞋带重新系了系,蝴蝶结的尾端被塞进层层叠叠交叉的带子里,露出一个傻傻的笑,“我早就好啦。”
先前的跑操改成了一圈,许多班主任跟着跑完后便甩甩手,成群聚在一起。
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一套激昂伴奏,同样的紫藤花架。
她坐在下面接电话,李静楠不知道又从哪里的状元报道里看到,人家说做事情要专心致志,要一心一意。
跑步的时候只想着跑步,学习的时候只想着学习。
感觉到不妙时,整个人已经摔倒在地。
脑海里在这一刻无端生出许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