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另一端,李灿绒同样回头,遥遥望了一眼。
身旁传来轻轻的赞叹,“刚刚操场上摔倒的那个姐姐好漂亮啊,绒绒你认识她吗?看起来像高中部的诶。”
缩在衣袖里的指尖快把手掐烂。
“她很漂亮吗?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呢。”李灿绒理了理脸庞碎发,漫不经心说,“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一看就是我最讨厌的类型啊。”
“你讨厌的人实在是多了去了。”林伊人碎碎念了一句,还是顺从地拉着她往教学楼走,“快走吧,过会要上课了。”
直到到家,她脑海里还是这段对话,还是操场上匆匆的一面,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绒绒回来啦。”
李灿绒终于有了点笑,“爸。”
“饿不饿?爸爸去给你买了面。”李鸣侨上前接过书包,笑得满脸开花,“怎么啦我们小公主,谁惹你了怎么不开心?”
听完这话,她抱着手臂气鼓鼓地坐到餐桌旁,忍不住声音大起来,“都怪她。”
细面还冒着丝丝热气,一看就是精心拿出来热过的。
瓷白碗碟里摆着洗好的车厘子,贴心地把根蒂都去掉了。
李灿绒越看越气,泪眼汪汪地说,“我上次看到你给宋晚晚也送了这样的水果,我才不要和她吃一样的水果。”
这一句话说出来,李鸣侨才懂了什么情况。
他叹了声气,试图和自己女儿讲讲道理,“我们不是说好和她好好相处的吗?不然姑姑会伤心的。我们公主最近怎么啦?”
“没什么。”听到这样偏袒的话,李灿绒终于消了些气,抹了抹眼泪,“你就当我发脾气吧,她有的是人对她好。”
说罢,转过身,还是忍不住带上了哭意,“爸爸,我只有你们和姑姑了。”
李鸣侨作为一个纯正的女儿奴,最受不了孩子的泪水,这时候连连做着保证,“放心放心,那爸爸心里当然只有你的,姑姑也更喜欢你呀。”
窗外寒风吹过,带动树叶摇晃个不停。
在这样一个寒冬,李灿绒裹着万把块的昂贵围巾,又为自己多争取到了几分爱意。
她想自己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在意围巾的撞款了,毕竟对方的看起来都起了球,仿大牌也没做个好质量。
而且又多了个线头。
宋晚晚无奈地把它顺着围巾抚平,毕竟九块九买的,没必要苛求太多。
冬日清晨,呼出的白雾散开,一路走进食堂。
太早了,诺大一片地方只零散坐了几个人,双手插在兜里径直朝熟悉的窗口去。
“宋晚晚?”
她一愣,转过头看着坐在边上咬着包子问好的人,“林晓?”
少年含糊不清地问,“你最近都来的好早啊,怎么又来食堂吃早饭了?”
宋晚晚把围巾松了松,笑道,“我妈又去出差了,食堂吃饭方便点。”
“要不让我妈给你妈……”像是自知失语,他连同包子一起咽下没说完的话,重头开始说,“我看月考排名了,你考的不错啊,比上次高了点。”
“哪天要是能把你考高分的秘诀传授给我就好了,年级第一。”她依旧那样挥挥手说再见,“先走了。”
窗口的灯明亮温暖,食物被照得像卖火柴的小姑娘点亮后看到的烧鸡那样美好诱人。
宋晚晚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咽下心口酸涩,温声道,“阿姨,麻烦给我一个鸡蛋饼。”
“诶,好嘞。”
金黄的,柔软的饼捧在手心,温热感终于驱散了些春寒。
把起球的围巾、快要坏掉的车厘子都抛到脑后。
宋晚晚垂眼一口接一口咬着,习惯性地,只想放空大脑好好吃一顿早饭。
-
“我靠,冻死了。”
陈兆垂头把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顶端,附和道,“是啊。”
今天轮到他们班做值日。
普通日子也罢,天气不好时总是容易掉很多叶子。
蒋洲和他一同拿着扫把去,语气里满是庆幸,“太棒了,这么多树叶,说不定早自习都不用上了。”
陈兆困顿的思维终于被调动起来,他闷声笑,“当心李老师追到楼下来找你。”
“管他呢。我去那头,你扫这头。”蒋洲拖着装备慢悠悠晃过去。
昨晚狂风骤雨,不少树叶沉甸甸地垂落,混着雨水砸进淤泥里。
积水混着黄土,在路面上随意开出花。
陈兆扫得很慢。
他想起教到第三段的古文,物理试卷上还是不会做的大题,写不漂亮的英文字。
还有,在这样天气里会不会再摔倒的某个人。
他单手撑着扫把立在地上,垂眼看着被扫成一堆的树叶,才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簸箕在蒋洲那。
陈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转过身,正想着去拿,却猛然和身后的人对上了视线。
——滴!滴!滴!
手腕上不断传来警报声,陈兆手忙脚乱把电子手表拆下来一口气塞进口袋里。
心跳快得像冲上高速,被贴了一路罚单,直到这一刻也依旧安分不下来。
脑海里掺上胡思乱想,为什么,会从这个方向来?
宋晩晚像是有些意外他会突然转过身,又或者是单纯地没认出背影,此时拽着书包带子,斟酌着还是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陈兆头摇得飞快,电子产品生硬的边缘好像也快被手心的汗捂热,“我手表坏了,乱叫来着。”
明明那天装的那样好的镇定自若,今天却全盘崩塌,耳稍似乎都漫上薄薄红意。
他紧紧抿着唇。
要拿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才好?要当什么样的人才好?
如果是刘泽然的话,这时候又会怎么样?
站在原地不可一世,耷拉着嘴角嘲笑几句,顺带着转身就走。
可是。
“宋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