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漾开了笑容，语气轻柔。
“对我来说，不久。”
短暂沉默，李一一和他一起到车里。
陆野车里有股很淡雪松香味，冬季看了暖风将香味扩散，李一一浑身觉得温暖，甚至是燥热，开了点窗户吹凉了空间。
她侧目看陆野手上的腕表与他骨节分明的一双手转动方向盘，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或者…戒指。
正当看得入迷，她又惊觉陆野比从前白了些，不似从前的小麦色肌肤。
她将目光移到男人身上，胸膛呼吸间很自然起伏，他也不像从前那般清瘦，肩膀宽阔似乎也能看清衣服里的肌肉线条。
一路向两人没什么交谈。
李一一也察觉到，好像七年的时间，彼此之间真的陌生了，心里的很多话，她没办法问出来。
好像就如她说，他们只是曾经的房东与租客，而不是朋友。
“你看了我很久？”陆野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侧过头，“有变化吗？还和记忆里一样吗？”
李一一微愣，他比自己自然放松太多。
似乎真的释然了，只当她是旧友在叙旧一般。
她尽量放空自己的思绪，不去想旁的。与男人目光交汇，笑着答：“有变化，老了。”
陆野唇角的弧度加深，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没等她下车，倒是俯下身，“三十岁很老吗？”
身上被陆野遮了一片阴影，他的轮廓没在了阴影里，李一一抬眸黑睫轻颤，“听说照顾孩子会老得快。”
陆野起身让开，等李一一从车里下来，他眼尾微微挑起，有几分道不清的笑意，“这话听着有些奇怪，好像是生气了。”
李一一身子不可控的紧了一下，屏住呼吸往前走躲开陆野的视线，“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也是。”陆野追上她，并肩往火锅店的方向走，“小皓又不是我儿子。”
低下看路的头微微抬起，李一一顿足，“可他叫你爸爸。”
“你没听见有一声是陆野爸爸吗？”
李一一想了想，她哪儿记得这些，爸爸两个字倒是挺清楚。
到了火锅店预订的位置，李一一情绪微微变化，扬了唇角，“也就是说你要和他妈妈结婚，所以他就叫你爸爸？”
“我也记得我昨天说了，她不是我未婚妻。”陆野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倒是你，推了和迟总的约会，他不介意吧？”
这样彼此试探的话，李一一没心思继续和他玩下去，“我们是合作关系。”
陆野轻挑眉，很快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
工作这些年她已经和不少人说着模棱两可又官方的话，对这样的方式她觉得烦闷，于是直接问，“为什么程莱要说是你的未婚妻？”
“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陆野眼波动了动，好像失了耐心根本不想提，“如果你想知道，吃完饭我再给你解释。”
不知怎的，听陆野这样说，李一一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而闷得慌。
陆野没有直接否定，那就说明他们好像真的聊过结婚或者订婚这类的事。
-
吃过饭陆野送她回公司楼下取车，车速不快，李一一却觉得头有些晕，兴许是太久没有吃过火锅这类太油腻的食物。
从高中到大学她都为减肥这件事苦恼，然而无论什么办法，最后都败在了一张嘴上。后来去英国读研，也不知道是吃不惯国外的食物，还是习惯了谁做的饭，久而久之她瘦到了从未有过的体重，八十五斤。
等到了融创的停车场，李一一想下车，才发现陆野将车门落锁，她打不开。
“要不要再去明江大桥走走？”
陆野忽地出声，李一一松开车门把手，恍惚了一下，“不了。”
下班后写字楼的人本就少，加上汽车熄火车里极度安静，导致李一一的回答格外清晰，陆野笑容僵在脸上。
沉默许久，他才恢复常态，侧目看李一一保持垂头看手机的姿势。
他想问的话同样有很多，可是到了嘴边卡在喉咙，说不出口。七年的时间，确实带走了太多，彼此间是生疏还是有芥蒂，他说不清。
陆野只好按下车锁，让她下车。
车外空气料峭，温度陡然下降李一一鼻尖泛漾打了个喷嚏。
“要不要去买点儿药？”陆野不知何时和她一起下车了，站在她身后。
李一一抱着胳膊揉了揉，“不用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程莱要说是你的未婚妻？”
“我和她是商量了协议结婚。”陆野坦然回答了。
话语一落，时间好似定格。
她对上他的眉眼，陆野有些许无奈也不想辩解，好像是在承认，他确实动了要和其他人结婚的心思。
李一一垂头走到自己的车边，解锁拉开车门，两辆车并排停在一起，她抬起头，看陆野依然站在车对面，望着自己。
距离很近，可她却看不清陆野的情绪了。
眼底也氤氲出一滩苦涩，模糊了视线。
她正要坐上车，被陆野出声又打断了。
“我们说的是三年后。”陆野上前拉住了她的车门。
眼神里无措、震惊、讶异，还有更多的情绪。
最后他敛了目光。
问她，“一一，你是在介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