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熄灭,屋内彻底陷入一片静谧黑暗。
眼皮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发沉重,感官也在逐渐弱化,连包里手机的震动与身上拂过羽毛般的触感,都已经无法抓紧。
黑夜将男人轮廓修饰得愈发硬/挺,陆野站在沙发边,表情不清地摘下领结,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再缓缓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
李一一心脏微颤,一股晕眩感觉袭来,她毫无征兆的阖上眼,睡了过去。
梦境反复交织缠绕,最后她停留在阳光温软的街头。
在街边陆野身姿挺拔,迎风站立。唇角携着一只香烟,燃烧白雾氤氲,被风吹散。
他深澈的瞳孔望着街道对面的一条深巷,于旁人说,“阿花现在肯定过得很好。”
恍惚之间身体带来强烈碰撞感,陆野额间碎发被风扬起,露出硬朗眉骨,在烈日下一双眸子宛落星河。
陆野手中的苹果味气泡水被她撞落在地,满地绿色玻璃渣,汽水四溅,落在两双对立而站的白色帆布鞋上。
她在那一眼里,看到男人平静如湖面的眼底宛若投入石子,漾开涟漪,掀起惊涛骇浪。
正如她心潮搅动,久久无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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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野并无冒犯之意,取下领结后呼吸终于顺畅。
女生带他走到一半,好像失去意识,他不得不把她背回家。在回来的这段路上,女生将他的脖子环绕得太紧。
几乎令他窒息。
看着李一一熟睡后呼吸顺畅,他才摸黑找到厕所,将同样震动了许久的手机从包里拿出。
已经有近十通未接电话。
来电人是白诚安,与他一起上班的同事。
陆野关上厕所门,将电话回拨过去。
旋即,听筒里响起男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你去哪儿了?刚刚在楼梯间,那个女的拉着你就跑,你俩啥情况?烟都给我吓掉了,差点踩着我你知道吗!”
陆野环顾厕所四周,将马桶盖放下,坐上去。手伸到裤兜里打算摸烟,却又闻到一股淡淡清香。
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的一瓶香薰上,停下手,“没什么情况。”
见他没有正面回答,甚至压根儿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白诚安又问,“她不会是那个女生吧?”
陆野默了几秒,言其他,“经理那边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喂喂喂,你到底什么情况?被女的拐跑了?这不像你的做派。”白诚安似乎已经察觉陆野要挂电话,赶紧补上一句,“她朋友在找她呢。”
闻此言,陆野果然停下挂电话的手,他现在去叫醒李一一不太现实,只说,“麻烦你告诉她们,她回家了,不用担心。”
话落,陆野弯了弯唇角,有些自嘲笑道:“如果可以,你再多嘴一句,告诉她们,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听筒里传来一阵啧啧声,随后才说,“行,那我先去替你请假。”
电话挂断,陆野撑着大腿起身,站在镜前,将水龙头掰开,流出一丝水流,尽量不弄出太大动静,洗了把脸。
小麦色肌肤在白炽灯下变得几分白皙,碎发与剑眉上挂着点点水珠,一滴滴砸在洗漱台面。
空旷房间里的细微响声,在脑海却翻涌成巨大回响。
像汽水瓶掉落的声音。
也像那一晚淅淅沥沥的雨声。
女人撕裂地嗓音在耳蜗作响,“跑,快跑!”
忽而杂乱喊叫与打骂声变成金属拖地的刺耳声。
陆野眼前发黑,视线虚化,唯独看清镜中自己的眉眼,加上结痂的伤口,像极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伸出的一双手,宛若铁链缠绕在自己脖颈间,无法摆脱。窒息感再度袭来,让人作呕,陆野直接跌坐在地,摁住不停翻涌地胃部。
在厕所不知待了多久,陆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刚准备关灯,借着厕所的光,看清对面一扇象牙白木质房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两根胶带是小雏菊样式,粘贴着一张信签纸。
最上方用彩色笔写着出租两字。
除去一句男女皆可,房租面议,再无更多信息。
陆野探头看一眼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李一一,唇角弧度渐渐扩大。
他将纸条撕下来,不明白学霸为什么会把出租信息贴在屋里。
收好小纸条,陆野关掉厕所灯,回到客厅。
在李一一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他将手机锁屏,置于茶几上。
这个位置正对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偶尔掠过一个飞机红点。
不知道望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到一丝倦意,倚靠在沙发背后,凝视李一一。
少女熟睡后的面容恬静乖巧,哪怕黑夜不清,但仍能感觉她的脸颊透着酒后薄粉。
见她睡得安稳,陆野也才放心,准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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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彼此有规律的呼吸交织在客厅,骤然一道呼吸淡薄无声。
李一一徐徐睁眼,窗外依旧昏暗如同夜晚。
北川多雨,如针细的雨线在空中密密层层地落下。
她坐起身,晦暗光线里,第一眼便看见男人精瘦的胸膛起起伏伏,鸦羽睫毛轻颤,似被雨声扰乱,睡得不安稳。
李一一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自己穿戴整齐,身上还盖着一张毛毯,触感如羽毛柔软,是昨夜陆野将它盖在自己身上。
沙发边上,她的帆布鞋整齐摆放,就连鞋带也放在鞋口,是有人精心将它整理。
“头还疼不疼?”
李一一垂头晃神间,陆野倦懒而又清冽的嗓音响起。
她急忙往后缩了一寸,脸皮微跳着看向陆野,“不疼了。”
“昨天你折腾了我好一阵。”陆野稍加侧身,托腮倚靠在沙发扶手上,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少女脸颊渐红,他才挑起笑意,“舍不得我走?”
李一一刚醒思绪还未完全回笼,但清楚陆野说的是什么事。
昨夜她情不自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