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声头疼,唤回了已经站在门口,准备开门的陆野。
继而不是头疼就是口渴,还将毛毯踢在地上,来来回回折腾陆野到天光微亮。
李一一心虚没敢再对视,轻声说:“谢谢。”
陆野收回手肘,好整以暇地倚靠在沙发上,“以前找男模也把他们带回家?”
刺激大脑的酒精已经全部消散,现在李一一有些愕然,摇摇头,“没有。”
“危险的事儿少做。”陆野嗓音清冷几分,“大多数都不是真名,也是外地来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而且昨天你的朋友很担心你,记得给她们回个消息。”
李一一脸上阵阵红白,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是说打架那晚自己贸然上前,还是找男模。只是这句语气确实太过严肃,和打架那晚的态度如出一辙。
可她现下也反驳不出任何话,只不安得揉捏着毛毯回答,“知道了,我把昨晚的钱给你。”
话落,她用余光瞥见陆野似笑非笑地说,“又没有做什么,不用给了。”
停顿几秒,他又问,“还是说,你现在想补上?”
陆野的磁性嗓音在清晨充斥诱惑与极大的魅惑,李一一慌了,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头疼,身体不舒服,全身都没劲。”
看她慌乱无措,脸憋得通红,陆野终止了话题,从包里把从门上撕下来的纸条摊开放在桌面,“你要找人合租?房租多少?”
没有了危机感,李一一松口气,“五百。”
“五百?”
男人语调难得惊讶,她忙说,“还可以谈。”
陆野浅笑,“五百挺划算,不如我来占这个便宜?”
身体里的某根神经好像突然崩断。李一一抬眸看着表情认真的男人,几乎是没过脑子,立即答允,“看在打架你帮我的份儿上,我觉得行。”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陆野起身拿起桌面手机,“那小房东,我下午六点过来和你签租房合同?”
小房东两个字莫名扰得心痒,李一一心跳撞在胸腔砰砰作响,咽咽嗓才说,“好,我在家等你。”
说罢,她去阳台拿来一把蓝色雨伞递给陆野,“在下雨。”
陆野微微一愣,沉默良久后缓缓握住伞柄位置,清浅一笑,“谢谢。”
直至站在门口,背后又骤然响起李一一近乎颤抖的声音。
“陆野,我...我是你的第几个客人?”
陆野松开防盗门冰凉把手,转过头有些玩味地看着沙发上娇小身躯的少女。
嗓音干净又清脆。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
她呆呆看着紧闭的房门许久。
终于意识到,陆野已经离开五分钟了。
想起他适才的话,李一一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李思蓓和林希的电话、微信夺命呼,占满了整个屏幕。
内容几乎都在询问她跑什么,是不是第一次喝酒,喝太多了,问她把那个男人带哪儿去了,是不是认识。
等她准备回复的时候,遗漏的一条消息蓦地映入瞳孔。
【你也不能看见男人帅就拐跑啊,况且他不是男模,是服务员,做酒水推销的!】
... ...
李一一无法控制心脏狂跳,脑袋里炸了一颗春雷一般,焦灼混沌。
她昨天的那些信誓旦旦经常找男模的话,问人家接待过几个客人,还要给钱给他。
好似将她钉在羞耻柱上。
她抓狂地将发丝揉得乱七八糟,躺在沙发上揉捏枕头好一阵才算调整过来。
既然覆水难收,那就这么着吧。
只是平静下来,她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给李思蓓和林希分别报平安后,望着陆野坐过的沙发堪堪失神。
她并不知道陆野早就看到了出租信息,所以在他要离开的那一刻,自己几乎是不带考虑的喊出了头疼。
可现在尽管知道对方还会折返,甚至愿意和自己合租,她心里还是莫名失落,仿佛觉得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沙发上的折痕,她几乎觉得他从未来过。
而这距离他离开,不过十分钟。
却好像漫长到整整四个月。
她回到卧室,站在淋浴下,温热流水终于将一份寒意带走。
手机充好电,她打开一个日记软件。
【2014年11月20日,北川下了初雪,我很想吃一碗螺蛳粉,所以在便利店遇见他,他在深巷里怀抱一只野猫,替它取暖。在他回眸的那一刻,因为跑得太急,我摔了两跤,就连螺蛳粉也丢了。】
【2014年12月5日,今天他又来了便利店,原来他叫陆野,在一家面包店上班。】
... ...
一条条直到。
【2015年2月15日,他找到兼职了在南庭KTV,这样应该有钱给奶奶治病了,也不会被房东赶出来了吧。】
【2015年3月3日,你好像并不喜欢青苹果味的气泡水,所以我故意将它撞掉了,三个月了,我想和你说一句话,可是我好像和你一样,结巴了。】
最后翻看完前面的记录,李一一沉沉呼吸,纤细手指在屏幕缓缓打下字。
【2015年3月16日,陆野,阿花找到了新家,以后在我这里,希望你也算是找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