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闹钟,李一一倒头入睡。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床头柜上手机嗡嗡震动不停。
是罗怡打来视频电话。
李一一拭去眼尾睡意,慵懒着嗓音喊了声,“妈妈。”
“昨晚思蓓生日,你们玩儿很迟吗?怎么现在还在睡?”今日罗怡的声线有中年女人独特的温柔质感。
在京北商圈,罗怡是出了名的精明干练,眼光毒辣。相比世家出生,自小韬光养晦的李父来说,会更加果决,久而久之,海壹集团包括旗下的产业,几乎交由她全权打理。
可就是如此雷厉风行的女人,在她和李一鸣面前,却是个极其慈爱的母亲。
但李一一也明白,罗怡的温柔只在于她与哥哥听话时,若是有多忤逆,那她便会勃然大怒,甚至生出超过事态本身的怒气。
就好像生活、婚姻本就不安稳,而这些插曲会随时轻易击垮一个母亲。
她将头发整理好,端端正正坐起身才回答,“她是二十岁生日,刚好是周末今天也没课,所以玩了很晚。”
罗怡对此倒也没有过多追问,李思蓓的男友柳南与公司有合作,人品也佳,她自然也信得过李思蓓,只日常唠叨了几句。
“天还没有彻底回暖,不要减衣,平时多吃些水果。”停了几秒,罗怡又问,“上次小方来北川找你,说是你丢下他就走了,是有什么事吗?”
李一一细眉轻蹙,没料到方志宇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人。但她还是没将那天听到的话告知母亲,罗怡是个精明人,无须她提醒。
她只说,“因为和同学约了去看电影,结果我忘了,当时她们催得很急。”
罗怡脸色出现一丝烦闷,“一一,妈妈给你说过多少次,做事要有规划,尤其是在时间上你要有打算,要学会合理安排,将来公司...”
罗怡的念叨在几声敲门声后戛然而止。
孙助理出现在画面里,俯身在罗怡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罗怡沉下眼帘,反问,“这次的线索可靠吗?”
旋即,母亲也不与她说再见,直接挂断了视频。
李一一微微发愣,她一直知道母亲在调查什么,具体不太清楚,只知道母亲很重视,似乎与一枚被锁在抽屉里的戒指有关。
她也没再多想,下床换上一件宽松毛衣,将头发扎成马尾,整理好床铺后来到客厅。
下午雨停,金色暖阳铺满客厅,将冷色系装修变作暖调。
房子是三年前她考上财大后罗怡送她的毕业礼物,说是礼物,结果地段、楼层、装修都是母亲一手操办。
全屋采用浅灰色与象牙白为大基调,实木家具与银色装饰也显得十分清冷,看上像一座奢华的牢笼。
后来她实在觉得压抑,偷偷画了色彩鲜艳的油画,将它们挂在房间许多角落,点缀出几抹色彩。
将沙发上的毛毯收拾好,她才发现,因为期待陆野的到来,家里已经被她收拾的很干净,不止是不杂乱,而是空荡荡的。
她清凌凌的一双眼,打量房屋。
望着望着眼底莫名就覆上一层朦胧。
有人说下午睡觉再醒来,容易有极大的失落感,可这一瞬,她觉得整个人都是虚浮缥缈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倦意。
或许是母亲的那通视频提醒了她。
她正在做一件离经叛道的事,而箭已经离弦。
忽而,大门响起敲门声。
看一眼墙上还在转动的时针,现下刚过四点,比陆野说的时间还早了两小时,以为是物业。
李一一趿拉着拖鞋,到门口打开房门。
一瞬惊愕,让她眼底的泪毫无征兆地划过脸庞。
陆野穿着洗得微微泛白的灰色棒球服,碎发垂下遮住硬朗眉骨,他手里还紧紧握着自己的那把蓝色雨伞。
男人脸色微愣,“怎么了?”
李一一心里憋着一口气,有些倔强,“风吹的。”话落她侧开身,“你进来吧,不用换鞋。”
陆野在鞋垫上蹭蹭泥土,“现在签合同?”
话间男人走到客厅,将他不大的黑色旅行包放下,上面印着一个红色夕阳老年团。包有些瘪,没装多少东西。
陆野随之打开背包,取出物品,“那天晚上你丢下的,我给你带来了。”
是打架那晚她随手丢在地上的装饰眼镜,甚至还有两根皮筋。
它们从陆野的手里,转移到茶几上。
“你替我捡到了?”李一一诚惶诚恐,她并不记得那晚陆野有捡过东西,除非是折返回小巷。
“嗯。”陆野眼里含着笑意,再次拿出身份证,“呐,小房东。”
李一一接过他手里的身份证,视线从1992年10月5日的生日转移到证件照上。
少年稚气未脱,模样青涩留着寸头,将俊朗轮廓勾勒得更加立体清晰,眉骨鼻梁硬挺,有几分傲气,但唇角却没有一丝笑意。
尤其是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黯淡无光,仿佛是被烈火燎原的野草,失去了蓬勃生机。
李一一抬眸再看一眼眼前人,骨相优越的人似被时间善待,如今陆野虽是留着中长发,但轮廓依旧硬朗,额间碎发稍稍遮住凌厉眉骨,褐色瞳孔中蕴着一股道不清的情绪。
忽然,男人伸手将她手中的身份证夺走,十分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去过文兴镇?”
李一一茫然摇摇头,依稀想起,那是陆野身份证上的地址,好像后面还有个江阳村,几组她记不清了。
“我没去过,只是觉得你...”
李一一停下话,九二年生的男人今年才二十三,现下不过二十二,不明他为何脸上却有一种饱经沧桑之感,她先前以为陆野应该已经二十七八。
“觉得我怎么?”陆野语气凉了几分,手指在牛仔裤缝处收紧,似乎很紧张。
为了昨夜和今早自己的误会失礼找补,李一一粲然一笑,“觉得你的证件照挺好看。”
陆野眉心舒展,问其他,“只收五百,会不会不划算?”
“房子是...”李一一顿住,想起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