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绛雪阁,是足以容纳三十人的大包间。
李一一随陆野进门的时候,已经零零散散坐了近二十人。
她并非刻意留意,只是大多数人看到陆野的一瞬,眼底的惊讶铺天盖地地落入自己眼里。
她甚至已经看到角落抽烟的短发女生,附耳与旁人交谈,那一句话丝毫不加遮掩,落在众人耳里。
“他居然来了。”
李一一下意识看向陆野。
他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进门找到靠窗位置替李一一拉开凳子,“坐吧。”
李一一拂着身下裙摆坐下,很快对面一个女生扬起声调,“陆野,这么多年没见,学会照顾女朋友了?”
“管你屁事,没照顾你,你心里不爽啊!”陈远峰没客气,直接回怼了过去。
李一一表情讪讪,却看女生大大咧咧地站起来,给了男人一脚,“老娘下个月就结婚了,你逼逼个啥。”
教训完陈远峰,女生还是挺大方的朝李一一笑笑,“女朋友别介意,我以前追过陆野没成,他们笑话我呢。”
李一一眼睛都瞪大了,想不到到陆野的同学竟然是如此豪迈,直言不讳。她摇摇头,“没事,不介意的。”
“要介意也不会介意你啊。”角落抽烟的短发女生将烟头嗯灭了,嗤笑一声,“是吧,陆野。”
李一一觉得这火药味有些浓,意识到陆野抗拒她来同学会的原因,悠悠侧头看着陆野。
他似乎极其厌恶这个女生,没理会对方,坐下后接过班长递来的烟。
短发女也被旁人拉着,没再多言。
随着其余同学到来,包间里抽烟的男女有些多,就算陆野开了窗户,李一一还是觉得眼睛干涩,被呛得有些难受。
“陆野,我去下洗手间。”李一一侧身给陆野说了一句。
“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和他们聊。”李一一谢绝陆野起身离开,余光却察觉到短发女从她身上扫视,甚至带着一丝轻蔑不屑。
她感到狐疑,但已经出门。
到洗手间,空气流动性好些,她净手后往眼框周围弄了些水,拿出纸正对着镜子沾干雾气。
身后传来了两个女生的交谈声。
“那你觉得周欣冉和她,哪个漂亮些。”
“肯定是陆野女朋友啊,周欣冉多土啊。”
一阵笑声后,其中一人又说,“听说她今天也要来。”
“那场面好看咯,初恋和现女友坐一桌,还有个杨梦,简直修罗场。”
“陆野不是说没和周欣冉谈过吗?”
“这话你信?为了她高三都不念了去打工,还没谈?”
最后一句如同一把锋利的刃插入心脏,李一一手一抖竟把眼睛给戳了,有些疼。
所以陆野并不是大学毕业才工作,而是高二就辍学了?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在她的人生里,从小接受的教育与思想,让她认定高考是非常重要的事。
而陆野,为了一个女生,竟然会选择辍学。
心里柔软角落被滚烫烙铁覆盖一般,焦灼难受,他的朋友圈开始在脑海疯狂闪缩。
每一条,她都记忆犹新。
那个你,是这位叫周欣冉的女生。
而她不仅被陆野记了多年,还是他最重要的初恋。
眼角的疼痛感再次袭来,刺激得眼睛睁不开,眼泪直留,李一一站在原地,直到肩膀被一双手覆上。
她身体被男人调转方向,虚阖眼里是陆野的衬衣,他拿出一张湿巾纸,再将她的手放下,用纸巾在她眼上轻柔擦拭,“不要揉,越揉越干,会更疼。”
清凉的触感与男人低缓的嗓音很快将眼尾的干涩抚平,李一一睁开眼,看陆野还在细心替她擦拭眼尾。
她小声说,“陆野,刚刚我听...”
“听见了?”陆野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关注点只在她的眼睛上,“嗯,我高二就没读书了,到处打工。”
“你不想我来,是怕我知道这些?”
“算是吧。”陆野自嘲勾了勾唇角,“财大高材生和一个高中都没念完的人合租,说出去多丢人。”
话落,陆野丢掉湿巾纸,深吸一口气,“但周欣冉不是我女朋友,也不是因为她才辍学。”
李一一惊讶着问他,“刚刚她们的话,你全都听见了?”
“我又不是聋子。”陆野十分轻松地笑了笑,“好了初恋,人到齐了,可以吃饭了。”
初恋…
陆野在给自己传递信息,他并未谈过恋爱?李一一心里蓦地开了朵花,本还复杂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回包间的脚步轻快了。
包间里多出一位陌生女生,长发披肩,脸上有些羞涩,看起来十分斯文。
而她的位置就在李一一旁边。
等李一一坐下,女生莫名冲她笑了笑。
在旁人看戏的目光里,李一一明白,她大概率是周欣冉。
“你好。”李一一率先伸出了手。
“你好。”女生许是拘谨,伸出手握住李一一手的瞬间,明显眼底有细碎微光,“我是周欣冉。”
而就在她话落的下一秒,女生的眼神很显然的飘忽到斜对面,短发女身上。
校园霸凌这类事从未发生在李一一身上,可她就算读得是国内实力前十的高中,仍然见过不少霸凌事件。
而这位短发女对上周欣冉怯生生的眼神时,眼里的得意与凌人气势,俨然是霸凌者姿态。
这时周欣冉旁边的陈远峰嗤鼻一声,嘀咕,“谁他妈叫的杨梦,早知道我不来了,看着就烦。”
李一一现下已经一片茫然,包间里不过二十多位同学,可每个人似乎都怀着不一样的情绪,尤其是针对陆野。
好像在他身上有什么巨大的秘密。
令每个人在过了多年后,还是能以一种各怀鬼胎的姿态,碰撞出聊天的激情。
李一一现在特别后悔自己要来同学会,感觉这并非是与陆野更近一步,而是横生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