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接近四点的时间，跟通上了电似得，打开手机外卖软件，不停地翻找两年前在校时点外卖的记录。
忽地满脸惊慌，瞳孔微震。
大一上学期开学不久的九月九日，她点过一次螺蛳粉。
心脏跳跃成不规律的量线，似乎真相呼之欲出，她抬眸看一眼陆野，见他毫无反应再垂下头，伸出食指靠近订单。
呼吸暂停，耳蜗里传来嗡嗡声，她一咬牙将订单点开，往下滑。
配送专员：沈洁。
身体突然卸了力，她松下脊梁呼出一口气，但仍然觉得不甘心，再次不停地打开近两年的订单，逐一查看。
然而，陆野两个字根本没有。
最后她彻底放弃，又趴回床上，撅着嘴一脸不甘心，嗫嚅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嘛...”
“什么什么时候？”
李一一愣住，再抬头，看陆野已经徐徐睁开眼睛，安静地注视着自己，几分苍白的薄唇蠕动，“你怎么趴在这里。”
李一一坐起身松了口气，“我是说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能输完液。”她随手指了指旁边的吊瓶。
陆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手上还扎着针，“我怎么了？”
“医生说你的酒精含量很高，已经醉酒了，加上今天风大雨大，身体虚就病倒了。”说到这里，她不免嘀咕，“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陆野这才想起，今天他确实在两个包间，被客人灌了不少酒，因为想着多挣些钱，他也就没拒绝。
KTV震耳欲聋的声音掩盖了他的醉意。下班出了门，才发现他好像看路都已经模糊、扭曲，也根本就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家。
但在记忆深处好像又有一件事，像是梦又像是片段在脑海里。
陆野拧着眉心，似乎还没缓过劲，十分突兀地就问出口，“你亲过我？”
“放放放...”李一一全身神经都高度戒备，挺直身子，眼睛不停地眨，脸涨得通红，满是心虚，“你放弃，放屁！”
说出这一句，她已经无法做到和陆野自然对视，弯下腰，借口拿毛巾不停调整自己的心态，“我送你来医院，给你买毛巾，还帮你擦身子降温，你肯定是因为这样做了什么蠢梦。”
陆野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盆子和毛巾，虚弱着说，“对不起。”
李一一下意识拧着眉。
只见陆野费力坐起身，“这样说好像很奇怪，只是...”烧了一夜，他的头脑似乎也不清晰，组织不好语言，停了话。
“我理解，你发烧了昏昏沉沉的，也时醒时梦的，可能就是我刚刚帮你擦脸的时候，你错觉了。”李一一帮他圆了这个话。
陆野抿唇弯了弯眉眼。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这瓶完了还有一瓶小的。”李一一垂着头尽量不去看对方。
陆野面无表情看这墙上时钟，摇摇头，“你呢？我记得我是一点左右下的班，现在已经四点了，你是不是才应该休息一下。”
李一一虽然不是熬夜能手，但是偶尔追剧看小说上头，也会熬夜，她的身体还是吃得消，并不会觉得累。
倒是陆野，她觉得更该休息。
她替他算过，面包店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KTV的工作基本是七点到凌晨，也没有太固定的时间，全靠客流量来算，今天能提前回来，肯定是因为下雨，生意不好的缘故。
他一整天休息的时间才少之又少，怪不得一开始认识他，总觉得男人沧桑，这种连轴转，迟早累趴下，况且医生也叮嘱过，要他多休息。
“我精神好着呢。”李一一驳了他，但不想让陆野担心，还是说，“而且刚刚我趴床上睡过。”
陆野不勉强她，只笑道：“看来我得好好报答一下你了。”
她好奇地望着陆野，“怎么报答？”
“你说，只要是我能实现的。”
李一一细细思忖，她是知道陆野情况的，在物质上她也并不缺什么，何况她并不是喜欢主动提要求的人，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
脑海里频繁飘过的以身相许几个字，更是被她疯狂压制。
沉默了许久，她才说，“等你身体好了，陪我去逛街，再请我吃一顿小龙虾好了。”
陆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听李一一说，面馆的老板拓展业务，趁着夏季来临，开了大排档。
谈话间一瓶药滴完，李一一去叫来护士替他换上另一瓶。
陆野没有睡意，但也好像没有精力说太多，两人相顾无言。
短暂沉默之后，陆野似乎想起什么，问她，“你说七月七号去游乐园，那是暑假，你不用回京北？”
李一一将头压下去不少，“我有些事，整个暑假可能都不回去。”
话毕，她略微不安地扣了扣手指。
房间又陷入可怕的寂静。
李一一有些如坐针毡，踌躇半晌才问，“陆野，如果你被人骗了，会不会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