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市南三环靠郊区的别墅群。
一幢别墅屹立在南边单独的庭院中,周遭绿植葱茏,翠色/欲滴。
三层小别墅,一楼客厅敞亮大气,装潢是新中式风格,家具用的金丝楠木,雕刻出栩栩如生又繁复的花鸟图案,工艺精巧,整体看上去典雅不凡。
空气里散发清冽兰花香,宁静悠远。
罗怡坐在椅子上,软垫用的上好丝绸,触感柔软沁凉。她靠着手肘,目光透过窗棂望着漆黑的夜。
两个孩子长大后,家里除了她和李安庭,就还剩两名保姆,冷清得很。
手边放着几幅设计师给的稿子。
四副水墨画安静躺在沙发上。
罗怡收回目光看了眼,随后视线落到茶盘的紫砂壶上,壶身上刻有翠竹,叶片舒展下笔劲道,颇有几分行家风范,但这是出自年仅十二岁的李一一之手。
在她跟着师傅学了几日后,画出底稿亲自雕刻,再由李安庭请名家烧制。
他是个慈父,爱纵着女儿。
罗怡喉咙哽咽片刻,忆起当年,如果不是联姻,她或许会被李安庭吸引。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在京北商圈,李家是难得的世家出生,祖上出过两位外交官,是个大家族,后来部分旁支定居在海外。
李安庭的父亲则留在京北,选择做外贸,那些年国家政策鼓励,书香门第摇身一变成了京北首屈一指的富商。
但罗父也并非势力人,看中李安庭家世人品,罗怡刚大学毕业,两家便订了亲。
那时罗怡千般不肯,和家里闹了矛盾,最后大吵一架夺门而出。可她终究拗不过,在二十三岁那年嫁给李安庭。
如今李一鸣已经二十五岁,她也有二十六年没有回过娘家,这些年都是李安庭替她照顾老人,她则是全心扑在工作上。
曾经有人暗中议论她牝鸡司晨,可是这些年过去,她终于还是让商场上那些老骨头刮目相看,尤其是她培养出来的这个女儿。
有人曾对她言,李一一会是另一个她。
可她却知道,女儿聪慧但心性太软。
罗怡轻叹了声,想起女儿小时候捡来流浪狗,却被自己丢掉,又想起高中时候的一段早恋,她有些懊恼。
沉默间,背后传来脚步声,“小罗要不要喝一盏燕窝,我给你热点。”
阿姨的房间在别墅外单独的一个小平房里,每天入夜她们就回房休息,能亲自而为的事,李安庭从不会麻烦她们。
李一一的性子,也很像他。
罗怡回头看着李安庭,温柔长发搭在肩上,多了几分中年女人的韵味。
她温声说,“不用了。”
李安庭替她将设计图和画收起来,整齐放入文件夹里,再从容不迫地把零零散散的文件夹堆放好。
看罗怡眼圈有些微红,他起身去到了杯温水,犹豫片刻还是倒出两片褪黑素给她。
“最近还是失眠?”
话落李安庭才察觉今日是七月八号,他不再多言,只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冷茶来吃。
罗怡还是将药服下。
李安庭很会照顾人,也懂得尊重她,自从李一一出生后,他们再也没有同过房,甚至久而久之分房睡。但李安庭从没说过什么,一句抱怨也不曾有。
有时候男人的这份好,让她动摇,偶有羞愧。
可是她还是没办法,是发自内心的抗拒,他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但,不是爱人。
夜深了,服过药,罗怡仍然睡不着。
她问李安庭,“我是不是该放弃了?”
难得妻子主动提及这件事,李安庭险些没有稳住手里的茶杯。
“前些天我去看过孙华。”
罗怡愣了愣,孙华是孙成阳的父亲,之前他是自己的助理,替自己调查这件事,后来他出了事不放心外人,便将资料交由儿子孙成阳接手,替自己继续寻人。
可是已经二十六年了,在孙华出事的那一天,所有的线索全断,了无音讯。
罗怡问:“他现在能做重活吗?”
李安庭说,“勉强可以,老孙说既然当年能追查到线索,就请你不要放弃。”
罗怡心情复杂,没再说什么,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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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名门也已经是凌晨,厨房里传来各种声音。
李一一惊呼一声,伸出手,“面粉!”
陆野的手也在此刻伸出,两只手在空中击了个掌,好像在“庆祝”面粉掉在地上,激起一层白浪。
两人裤腿上全是白灰,李一一气鼓鼓地脸上占满面粉,白里透粉,嘟囔着,“陆野,你不是说自己眼疾手快吗?”
刚刚差点儿掉落一个餐盘,砸到她腿上,陆野接住后这样说来着。
陆野没找借口,将面粉从地上拾起,用扫把简单清扫。看着女生的发丝都被面粉糊到脸上,她却没察觉。
抬起的手想要去替她擦拭,却在半空停止。
“你去洗把脸,我自己收拾。”陆野催促她离开,“碍手碍脚的。”
李一一不服,明明她这个打下手的很敬业,不然那个蛋糕也不会只花了三个小时才做出来。
她讪讪一笑,想起自己也浪费了好些材料,回房间洗手洗脸。
陆野在厨房将发泡调色的奶油放入裱花袋,李一一替他准备的工具很齐全,连旋转托盘也有。
他跟着师傅教的方式,轻转托盘,最后在边上勾出花纹。手艺不好,歪歪扭扭的。
陆野作罢,将它端出厨房。
李一一刚好从房间出来,看见蛋糕已经在餐桌上。
陆野递给她一个勺子,“敢吃吗?”
李一一很肯定地点点头,这不仅是陆野第一次做蛋糕,也是她的第一次。
她自然要好好品尝一下,就算特别难吃,她也会咽下去。
挖了一小块,送入嘴里。
奶油口感还算绵密,就是感觉有几分水气,蛋糕坯也有一股烤焦的味道,烤箱的时间没控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