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侃从马车上来,一袭青衣杭绸,富贵而低调,比六年前见到的他,脸上有了一些风霜。
任侃叹道:“这样也被你们知道了,不过这一次来,我得给你们提个醒,不日皇上微武陵郡,你们可得做好准备。”
三人听了,有些吃惊,孙琰不可思议的说道:“朝中政务不必管了么?这不可能的。”
从来没有听说皇上会出宫微服,而且那可是一国君王,岂能随意离开京城,尤其从京城赶来武陵郡,那可是千里之遥。
任侃却叫几人保守秘密,他之所以说出来,到时候他们几人可得好生接待,不过这个消息,也只有御史台的几人知道,便是朝中的官员都无人得知。
所以皇上这一次出京城,恐怕等他回去了,朝中大臣才知道此事。
只是白锦他们一家就一普通的庄户,让他们怎么接待皇上,这事儿就不该告诉她和三福。
她只想好好的过小老百姓的日子,才不想这种伴君如伴虎的生活。
任侃没办法,他这一次来,不打算马上走,会待一段时间,问起白锦家的新品种,那就是李子、板栗、杨梅的出产。
这是白锦从系统里新得的果木树,今年大概是有收成的,花开了不少。
“若是入夏来,能吃到李子和杨梅,要是入秋来,能吃到板栗,不过除了这些,陵城还有不少小吃,都是庄户自己的发明。”
“比如鲜辣红薯粉团,麻辣豆腐脑,还有土豆粉做成的麻辣凉粉也是一绝,至于其他的小吃,炸薯条这类的,那就更是五花八门。”
“如今的陵城百姓特别会吃,市场上便有出名的小吃街,宵禁时间为此都延长了一个小时。”
白锦说得任侃要流口水了,本来就是千里迢迢的赶来,一直在赶路,来不及吃一口热乎,便说带他去街头小吃尝尝去。
不过走时,白锦叮嘱道:“陵城喜辣,任大人恐怕吃不惯呢。”
自打白锦种出了辣椒之后,转眼六年过去,辣椒成了整个常德府不可缺少的调料,做什么吃的,都要往里头放一点儿。
以前的人都说这味道很奇怪,无人去尝试,可是这东西就是吃着吃着上了瘾,如今人人食辣,已是生活习惯。
任侃听了,对这麻辣之味,更是向往,随即坐上了马车,一行人往陵城去了。
先是去了小吃一条街,身边带的护卫下人全部都先回去了。
孙琰也不好在外头露脸,于是招待任侃的事落到的白锦夫妻身上。
在街头一路走过去,任侃看得是眼花缭乱。
街头的游人不少,白锦几人寻了一个小摊位坐下,买了数样小食,还特意叮嘱少放辣。
也就在他们吃着小食的不远处摊位前,吴秋梅被东家叫进棚子后洗碗。
吴秋梅一身布衣,腰间系了围裙,却是累得有些直不起腰来。
就在吴秋梅洗碗的时候,街后头安静一些的巷口,来了一辆马车,上头下来三个孩子。
芸姐儿指了指前头蹲在那儿洗碗的妇人说道:“能哥儿,你娘在那儿。”
何能傻归傻,但看到母亲,还是很热情的,就要往前冲去,芸姐儿拉住他,说道:“先别过去,你娘一直不告诉你她在城里做什么,就是不想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这会儿前头摊位前吃完的碗筷有伙计再次送了过来,吴秋梅看着堆成小山的碗筷,整个很沉默。
她手脚麻利的洗着,却仍旧被人催促,怪只怪前头的生意太好了,东家已经看不下去了,再次进来催她。
这东家没有什么好脾气,骂她要是干不来,大可不要来干了,洗碗的工作有的是人做。
吴秋梅唯唯喏喏的应着,干活更麻利了。
三个孩子这么看着,都没有上前。
赵成志抿紧嘴唇,伸手握住何能的手,随后又说道:“能哥儿,别过去了,就这么远远地看一眼就得了。”
何能却是不肯,看到他母亲了,为何还不能过去,他想娘了。
人被芸姐儿拉住,看了一会儿上了马车,李芸哄着何能,说去糖糕铺买他爱吃的零食去。
倒是将人带走了。
正好在马车离去后,吴秋梅因为做事太快,不小心打翻了两个盘子,她整个人傻了眼,这是一天工钱都赔不完的,她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下,默默地收拾着。
东家来扣她的工钱,她也默默地承受着。
这边三个孩子想绕路去糖糕铺,没想在街头遇上一辆奢华的马车,李芸立即叫停车夫,挑开车帘朝外看。
就见那辆马车停在一处府邸前,府前的两座狮子身上还镀了金,感觉像个爆发户似的。
李芸朝上头看去一眼,见那上头写着乾坤居三个字,府名倒是有点水平,就是这府邸外头的装饰却是太招摇。
而此时马车上下来一位美貌少女,不正是先前他们在城门牌坊处看到的那位美人么,那会儿只看到一张脸,如今看到整个人,当真是倾城之貌也不为过。
这身段当得是陵城里的贵女一般。
李芸惊呼道:“不得了,坏人又出现了,我不要再回乡下去,你们也跟我留城里得了。”
赵成志自是愿意留城里,听说他父亲给孙先生做事,他应该能见到么。
何能却在一旁傻笑,指着前头的美人,说道:“好看,真好看。”
李芸直摇头,稚嫩的声音说出来的却是年纪不符的语气:“蛇蝎美人,就她了。”
两个孩子完全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听芸姐儿的话。
随后马车接着前行,往糖糕铺去了。
白锦和李三福陪同任侃吃了一条街,算是给他接风洗尘,都不必在府上做宴席,这人真是好招呼。
吃了一嘴辣的,任侃感觉全身在冒火,只想回府去。
就在三人上了马车离去时,不远处酒楼的二楼处,有人背着手站在那儿,看了一个明白,这男人喃喃自语:“想不到监察御史竟然来了。”
身后矮几前坐着的一个修长的男人起了身,一袭红衣尤其的显眼,而他的长相细看之下,那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