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看出来玲珑的犹豫,朝她微微颔首,一手搀扶住玲珑的手臂。
长公主慢慢放下自己手中的紫砂壶,看向刚刚才出现在屏风处的玲珑,她的眼眸微微一闪,有些动容。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别处,没有显现出任何蛛丝马迹。
玲珑敏锐地察觉到长公主在看自己,她没有慌了阵脚,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玲珑参见长公主。”
“嗯。”她只是迎合一声,没有多话。
婢女在下面的信鸽身上得了一张小纸条,她走近,把纸条塞到了长公主手里。
她看了一眼,乳母已经在路上了,马上便到。
“不知长公主如此是为何?”陆河隐避嫌地把目光转向别处,等长公主把纸条揉皱,他心里还在想长公主找他们前来的目的。
他是清楚自己二哥和县主的事情,更听说县主大病。如今长公主亲自来找,莫不是因为此事?
雅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可是长公主是何人,从小见的心机算计怕是比他们多了几倍不止,如何看不出陆河隐在想什么。
她轻轻拨动了一下头上的珠花,翠绿色的玉石碰撞在一起
发出清脆的声音,长公主嗅着华涎香道:“本宫只是想宴请二位,和你那不成器的兄长无关,谁知底下人不懂事,是否惊着了?”
长公主哼笑一声,乳母还在路上,她并没打算这么早就摊牌。
陆河隐握着扇骨的手青筋都显了出来,无事献殷勤,他必得提防。
可是他知道长公主权势何其可怕,她的势力甚至直通朝廷,他们想和长公主斗,怕是根本不够斤两。
“陆河隐涉世未深,并不想与长公主周旋,还请长公主亲授此意。”命人跟踪,现在又无端无故宴请,甚至还摆出这些阵仗,他不信她没有所求。
长公主本是玩弄着身上的小玩意儿,听了陆河隐的话竟冷笑一下:“本宫若想加害于你,你整个侯府都不够本宫玩的。”
说着,她指着自己对面的空座道:“请坐,还有那位姑娘,也一并入席吧。”
玲珑有些摸不着头脑,怎的突然提到了自己呢?
陆河隐咬紧牙关,他不能喝长公主硬碰硬,这本就是不公平的较量。他忍住胸中的怒火,过去把玲珑拉到自己身边。
玲珑有些害怕,脸都有些泛白,陆河隐伸
手覆盖住玲珑的手,贴在她耳畔道:“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像是打破僵局一般,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摆了上来,长公主竟伸手为玲珑夹了一道菜。
“尝尝鲜,这鱼是应季的。”长公主道。
说完,她便走到屏风后面,身边跟着的人竟然都离开了。
玲珑看着自己碗碟中多出来的一块鱼肉,抬头看看陆河隐,后者并没有做出反应,反倒是镇定地坐在那儿。
“多谢公主。”玲珑微微低头,又将筷子拿起打算将鱼肉送入口中。
陆河隐伸手拦在玲珑嘴边,他尽量把声音压得极低,只留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别吃。”
说着,他无声地看了一眼桌子底下。
这鱼到底是好是坏谁都不知道,他不能让玲珑去冒这个风险。
玲珑明白了陆河隐的意思,直接将鱼肉夹着扔到了桌子下面,被桌布遮着也看不到下面。
长公主走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回来,他眼神冷厉,紧紧握着玲珑的手:“待会儿抓紧我的衣服。”
玲珑看着他的眼睛,他正越过自己看向开着的窗户,只一眼玲珑瞬间便明白了。他是要带着自己离开,方才
婢女拦住冯寅不让冯寅跟着进入酒楼。现在就只能从这窗口离开了……
“怕?”他预估过这楼的高度,以他的本事应该可以保她无虞的。
玲珑肯定地摇摇头:“不怕的,只要和公子在一起,玲珑什么都不怕。”
陆河隐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他咳嗽了一声,带着玲珑走到窗边。
突然,他一手席卷住玲珑腰间的腰带,抱着她腾空而起,一连跃下两层楼的高度。
冯寅一见自家少爷跃下来,连忙将护卫都调到身边,他们一字排开准备离开。
可是几乎是瞬间,周围的“百姓”都围了过来,他们齐齐将刀亮了出来。
锋利的刀冷光一亮,玲珑还来不及害怕便被陆河隐一把拉在身后。
“少爷,怎么办?”冯寅看了一眼,他观察了一下,在这里守着的都是大内高手。光是这里就至少二十余人,更加别说远处的了。
陆河隐的长发被风浮乱,他眼光比刀光更加锋利。
楼上突然传来声音。
“本宫当三少爷为客,看样子,三少爷可不赏本宫这个面子呢!”长公主探出半个身子,声音不大不小,却十分有震慑力。
陆
河隐和玲珑抬头,长公主站在逆光处,他们不得不眯起眼睛。
他们终究耐不住人多,现在更无法脱身了。看见长公主出现,一个护卫将刀收了回来,向陆河隐行礼:“长公主无令,您还是先回去较好!”
重新回到楼上,长公主的脸色不算好看,冷得彻骨。
陆河隐这一次也不顾别的了,直接把玲珑护在自己身边,他将扇子背在身后。玲珑知道,公子这是真的生气了。
长公主端坐着,菜肴被撤了下去,室里如寒冰一样冷酷。
“陆河隐,本宫无意伤你,为何逃脱?”她终是问了出来。
陆河隐一挑扇子,却没有再次行礼:“我实在无法领受长公主好意,还请公主放过我俩。”
可是长公主并没有搭话的意思,她将桌子下的鱼肉踢出来,脚踩上那块鱼肉:“本宫好心,看来你是并不打算接受。”
“你也不必心急,我对你没有兴趣。”她斜眼看看自己衣袖上绣着的牡丹,说话也慢了许多。
陆河隐越来越猜不到长公主的意思了,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自己也是出身世家,她就算再胡来,也不敢真的对自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