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可是”
安然摇摇头,完全不看好:“劝他就死心吧!如果我是沐玉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这句话令厉影帝一哆嗦,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情况,竟如此严重?
这六年,沐玉晴究竟遭遇了何事?
这六年,沐玉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除了安然姐,她未曾向其他人提及那些痛苦的过去
那时,她感觉世界一片灰暗,像是落入了永无天日的深渊,黑暗无边无际。
她无法看见,无法见到玉清
只感到世界上所有恶意都将她包围,她不敢接触他人,因为她失去了对人的最基本信任。
除了安然姐,在她的眼里,每个人都是居心叵测的坏人,心怀恶意,有所图谋。
她不敢入眠,因为一旦合眼就是无尽的噩梦
梦中,满是冤屈,全是玉清的责怪,还有无休止追踪她的警察。
她一直重复:“我没做,我没做”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她心如死灰,缓缓关上了心灵的门窗,只想躲进乌龟壳不再出来。外面的世界多可怕啊!
所有人都是恶人,都在讨厌她。
包括,封韩也在讨厌她!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曾经令她几次想要寻死,是安然姐说服了她。安然姐明明极其憎恨封韩,却因为听到封韩的声音主动拨打了急救电话,而后豁然开朗。
安然姐不停地向她分享关于封韩的事情
封韩又签下了大单,公司的排名升至世界多少强,他又投资了新项目等等。
但最令沐玉晴振作的,是封韩始终没有女朋友。
就算他不爱自己,至少他没有爱上别人
即使他不愿意娶她,至少他没有娶其他女人
就靠着这些微薄的希望,她一步步从漆黑的荒芜之地走了出来。
那最难熬的三年,唯有安然姐陪在她身边。
她一直视安然姐为她的救赎,是她的阳光。可现在她明白,给予她阳光的人,也曾被黑暗侵扰
安然却隐藏起痛苦,还始终激励她向前。
那时安然心中在想些什么呢?也曾如她一样无助至极,想要死去?
沐玉晴深感自责,忍不住又胃痛到呕吐,吐出胃里的东西之后,几乎连胆汁都要呕出
她的呕吐过于剧烈,全身颤抖,眼前一黑。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在昏厥前的最后一瞬,沐玉晴迷茫地这样想
但她这一闭眼,却吓得陪着她的安露娅惊慌失措,办公室里还有病人无人照顾,现在她又
安露娅欲哭无泪,只能拨通电话找到兄长求助。
还好安律也接到电话后及时召唤了救护车,并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哥,该怎么办?” 安露娅见到哥哥就开始撒娇。
在封韩的世界里,他已是身临幻境的修行者,眼前的医院变得犹如神秘的玄妙场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记录着一个女子——沐雪音遭遇的坎坷命运:从被强行驱逐出境,到绝望求学却被人利用,直至受创退学,甚至涉入凶斗差点蒙冤入狱;右手严重受伤,让她画笔不再,心灵也随之破碎,饱受重度忧郁折磨。三年康复,重振旗鼓,再定决心归国……
旧雇主述说:“雪音是个罕见的灵才,我并不希望她回国,但她坦诚地告诉我,她拼尽全力,只是为了向她最爱的人表达真诚,而现在,她准备带着这份诚挚去找寻她的夫君,我又怎能阻拦她的幸福之路呢?”
最爱的人,夫君,是他自己么?
一切未知,一切都被忽略……他仅以为她的伤是全部的痛,却未曾料想到真相惨烈的程度远超他的预料。
他以为她的感情只是一时虚荣的幻想,却不曾想过,她对他,竟是如此深深挚爱!
从未有过的懊悔充斥着封韩,他毫无犹豫地来到了医院,默默守候在她苍白如纸的身旁,忍不住轻轻触碰她的面颊。
指尖滑过的柔软……一股激流如电窜过心扉,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蓦然闪现,那束随手采摘的野花,那个承载回忆的古老座椅,那酒后缠绵的一吻……
封闭的记忆瞬间照亮,一切如梦初醒。他回忆起那晚喝醉后给她打电话,她的惊喜,无怨无悔地带他回家;他送的那支野花,她曾拒绝接收……
随后,之后……
封韩舌尖悄然轻扫过齿根,如同初次回味起那一刻全身酥麻的悸动。那一晚的事,为何她不愿提及半句?
失望至极!她是否已经对爱绝望,因他而封闭了心?
思绪涌动,手指微微颤抖,沐雪音察觉到脸颊被触碰,迷离间睁开眼,喃喃低语。
唔?是在梦中么?
没错,一定是梦。否则,为何能在她眼前看到他用这样深情无比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他在担心她吗?
“真好啊!”她微笑着,把小脸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真好!你来了,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么?你都不想我吗?”
“不过,你以前也这样,唯有我病情沉重的时候,你才会出现在我梦中,对我微笑,关心我,就像现在一样……”
“幸好你还在!还好你没有离开,没有你,我就没法痊愈。现在你回来了,我会好起来的,对吧?韩哥哥……”
“韩哥哥”这三个字让封韩瞳孔骤缩,指尖不自主地用力,“你刚刚叫我什么?”
“是吗?”
好疼哪!原来梦境也能如此真切?
慢着……
沐雪音惊愕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在这里?
封韩目光直视,质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有吗?”
沐雪音躲避似的侧过脸:“你是听错了!我不是在喊你……”
封韩:“……”
他没聋,看她紧张的模样,也没进一步追问下去,而是替她盖好被子,“再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