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先前蕙蓉皇后和卫昭懿谈话时,阿度一直在场,但阿度心思单纯,对于宫中那些弯弯绕绕并不是很懂。
所以她才会觉得卫昭懿主动将举办上巳节宫宴的事揽下来多有不解。
纵然阿度对宫里的事儿再不懂,举办宫宴该由皇后来做的事儿,阿度还还是知道的。
毕竟从前在北凉,所有大大小小的宫宴都是北凉皇后亲自操办的,从未假他人之手。
见阿度不解,卫昭懿想了想便解释道:“皇后宣本宫到未央宫,为的就是将操办宫宴的事情推到本宫身上,本宫若是不接……”
听到这儿,阿度呼吸不由得跟着紧张急促了起来,显然是跟上了卫昭懿话中的节奏。
卫昭懿也不跟她卖关子,立马继续道:“东宫不日便会多出一个无用的太子妃。”
阿度闻言,绞尽脑汁后得出结论,忍不住惊呼一声,向卫昭懿问道:“什么?皇后娘娘威胁娘娘了?”
卫昭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用极为理智清冷的声音道:“皇后和太子不对盘,若是本宫不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娘娘接下此事,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会不会误会娘
娘?”
卫昭懿闻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邬左要怪就让他怪吧,不然还能如何?
这厢,主仆二人边聊着天,边朝前走,东宫大门后方,一道绿裙身影瞧着她们离开,面上闪过一丝喜色。
太子妃既然背着太子朝皇后娘娘讨了筹办宫宴的差事,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太子妃还能这般稳坐妃位吗?
想着,绿裙女子的脸上便扬起一抹难言的笑意,仿佛只要拉了卫昭懿下马,她便会成为太子妃似的。
当然,纵然这女子面上的表情再开怀,她也无法成为太子妃。
原因嘛……自然因为她只是东宫一介小小宫女咯。
此刻若是阿度在这儿,必然能够认出来,此人便是先前自己不慎落水,却将罪名推到阿度身上,毒打阿度,最终害得卫昭懿入狱的人。
也就是碧莲。
说来碧莲前些日子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就因为卫梓颖毁花的那件事,被太子责令打了二十大板。
至今碧莲走在路上还时不时会觉得屁股生疼呢。
这厢,碧莲得了卫昭懿的‘把柄’正沾沾自喜着,忽的却又想到她这把柄似乎只能捏在自己手里。
若是卫梓颖先前不曾坑
过她也就罢了,她将卫昭懿的事告诉卫梓颖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谁叫卫梓颖害她生生挨了二十大板呢?
虽说事后卫梓颖也曾给过她几锭银两,但碧莲身为在东宫当差的大丫鬟,银子还真是不缺。
所以说,卫梓颖就是有鸡肋换碧莲屁股挨了二十板子,碧莲若是心无怨怼,这才是齐事呢!
想着这个‘把柄’不能告诉卫梓颖,那么若是要在卫昭懿闯祸之前将此事捅出来,唯一的法子就是去找太子殿下了。
虽说不确定太子殿下会不会见她,但去试一试总归是好的。
说来也是极巧的,碧莲怀揣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来到东宫太子书房的时候,邬左正在书房外头的院子里下着棋。
见邬左在院内,碧莲深吸两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劲儿后,方才迈着步子朝院内走去。
在邬左极具压迫的目光下,缓缓走到邬左所做的石桌旁,摇着最完美的姿态朝他盈盈拜下,口中道:“奴婢碧莲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邬左见这个有几分面善的宫女不等他同意便进来,心下有些不悦,但面上却丝毫不曾表现出来,摆摆手便让她起身了。
不给碧莲调整姿态卖弄风骚的时间,邬左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找本太子何事?”
整个过程,邬左也就只有在初入门时瞧了碧莲一眼,而后连个眼角余光都不曾丢一点儿给她。
碧莲见状,也只好压下心中勾引太子的想法……反正来日方长,总归有一日太子会喜欢她的。
想罢,碧莲便上前一步,神秘兮兮道:“太子殿下,奴婢有事相告!”
邬左见她挪动步子靠近自己,当下眉头一皱,显然是对此行为十分不悦。
然……在瞧着碧莲左瞧右看,一副偷鸡摸狗宛若做贼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碧莲会说什么了,当下张口问道:“何事?”
“奴婢先前刚出宫采买回来,走到门口时听见太子妃和婢女在门口说话。”碧莲先解释了下前因。
碧莲为了不毁坏自己的形象,还特地将自己不是故意偷听的事解释了遍:“太子妃娘娘和她婢女因为太子妃娘娘在未央宫讨好皇后娘娘而起了争执。”
邬左耐心听她说,却不想这宫女得寸进尺,当下不由沉下声音喝道:“说重点!”
碧莲被他突然出声下了一跳,而后忙调整了语言,麻溜地
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回太子殿下,碧莲在宫门口时听见太子妃娘娘的婢女阿度在东宫门口质问太子妃娘娘为何要向皇后娘娘请命,将筹办宫宴的事包揽在自己身上……”
听着碧莲一口气将东宫门口所见之事道出,邬左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句,“你说太子妃为了邀功,所以在皇后说要举办宫宴的时候,自个儿上前跟皇后求了差事?”
碧莲犹豫半晌,而后点点头,她当时听见的内容的确是处处指出太子妃为夺功绩不择手段的行径。
所以纵然太子所问,碧莲虽不是很清楚,但仍是点了头。
没有忽略碧莲点头之前的迟疑,邬左心下并未对卫昭懿之事下定论,只是朝碧莲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此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奴婢明白。”碧莲点头低眉顺眼的回道,自幼在宫内当差,她也知道皇室里有许多忌讳。
就好比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和那个没名没分的卫梓颖。
就算太子再如何喜欢卫梓颖,也无法完全置太子妃的想法于不顾,将卫梓颖纳进门。
同样的,就是太子妃出了再大的错,也不是她一介宫女可以踯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