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就是凭着自个儿的眼力见儿,才在这把年纪混上大宫女的位置的。
所以她在邬左让她闭嘴的时候,便已然准备将她知道的‘把柄’烂进肚子里了。
邬左遣了碧莲退下后,便有些烦闷地抛下原先石桌上下了一半的棋子,举步进入书房。
不久前他在太子妃寝宫为卫昭懿梳头绾发的事还历历在目,眼下才过多久……
卫昭懿就和蕙蓉皇后勾搭上了,筹办宫宴?她卫昭懿难道是傻子吗?
若是宫宴真那么好张罗,蕙蓉皇后又怎么可能将这等好事平白丢给她?
想着想着,邬左心下一惊。
什么时候起,他对卫昭懿已然如此在意了?
当他听见太子妃和皇后‘同流合污’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去想皇后到底许了卫昭懿什么好处,而是对卫昭懿有种怒其不争的怨气……
恰在此时,暗处一道人影无声探出,跪立在地,双手抱拳对邬左道:“主子,二皇子身边的暗卫续筝,在您与二皇子在御花园遇上太子妃那日夜晚,曾到东宫探过太子妃的消息。”
闻言,邬左皱着眉头,不悦道:“你怎么不早说?”
暗卫逐月并未解释,只是抱拳低声道:“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见此
,邬左只是摆手让他退下,口中道:“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谢主子。”
暗卫走后,邬左心思便又动了起来。
卫昭懿和邬烨是什么关系?
她揽下宫宴事宜,所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若是她和邬烨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他该怎么做?
正埋头苦思的邬左并未发觉,他想的问题亦然超出了正常的界限。
且不论先前御花园里,邬烨于卫昭懿是初见,就说宫里的蕙蓉皇后也不会任由二皇子在外胡来。
对蕙蓉皇后来说,在外小打小闹,养几房美人娇妾都无伤大雅。
但若是涉及到身份,那么纵然蕙蓉皇后再宠爱二皇子,也绝不可能帮着他胡来。
这厢,碧莲和邬左告状的事,卫昭懿并不知情,只是在考虑该如何将此事和邬左说明白。
毕竟接了未央宫的差,不可能一直瞒着邬左。
然,卫昭懿还没想好该怎么和邬左说,邬左便在傍晚时分不请自来了。
卫昭懿正坐在殿内考虑着此事,便见阿度急忙忙从未小跑入殿,语气紧张道:“娘娘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邬左并未在外等着,紧跟着阿度便入了殿,随即直白问道:“太子妃今日未央宫之行可以收获?”
卫昭懿闻言,心下明了,邬左必然是已经得了消息,此刻怕是来兴师问罪了。
当下她也不急,面色平静地弯了弯唇角,问道:“殿下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尚未。”
“今日皇后娘娘宣召太子妃是因为她‘病’了,需要一个能够帮她在染病期间打理好宫宴的人。”
“所以?”邬左继续惜字如金。
“东宫太子妃,不能是个废物。”卫昭懿说这话时,微微扬起了头,面上的自信之色着实令人惊艳。
邬左见之心头一震,而后以手捏拳抵在下颚上,清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异状。
而后他正色望向卫昭懿,也不管对方能否看见,眸色异常严肃的盯着她问道:“你接下此事,就是为了太子妃的颜面?”
卫昭懿定定道:“是,也不是。”
“身为北凉公主,我卫昭懿的颜面不能丢!”
说着,卫昭懿顿了顿,转动眼珠于邬左对视,似保证又似在陈述一般,说道:“身为大夏东宫太子妃,太子的颜面绝对不能毁在我手上。”
邬左敏锐地区分出她话中的关键,北凉公主是颜面是她卫昭懿的,而非整个北凉的。
但东宫太子妃的颜面,却是他邬左的,而非卫昭懿一个人的。
卫昭懿这般言论,显然是将自己划出了北凉,圈进了大夏东宫……同理,她这是变相在表明自己属于东宫的心思。
邬左想着,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莫名的升起些许雀跃,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只是眼神略有些复杂的望着她,“你可知如今父皇的后宫有多复杂?”
虽说卫昭懿接下承办宫宴的任务并非是为了邀功,但……举办宫宴是实打实的麻烦事。
麻烦……是不会因为现实并非所愿就能消失的。
卫昭懿听邬左这般问,心知他是有心提点自己,当下便起身诚意满满地朝他作了一揖:“还望太子殿下明示。”
邬左见状,虽对卫昭懿的客气行径有些不悦,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便开始介绍形势。
“如今后宫前朝分为三派,后宫中以蕙蓉皇后为大,其膝下二皇子邬烨在朝堂中也是势力广博。蕙蓉皇后之下,是笙皇贵妃沈氏,其子排行第三,名邬崇,在朝堂中有与二皇子分庭抗礼的能力。而后便是轩慕贵妃,出身民间,却有足够高明的手段在没有身后势力的情况下,爬到鸿轩帝独宠贵妃的位置。”
卫昭懿听他说完,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蕙蓉皇后可是无法牵制住笙
皇贵妃和轩慕贵妃?”
“确实。”邬左颔首回道。
“前些日子轩慕贵妃小产了,那是她第一个孩子,当时那个孩子极受父皇重视,可后来孩子忽然就没了,一度惹得轩慕贵妃精神崩溃。”
“也就是因此,轩慕贵妃对没有保下她孩子的蕙蓉皇后心有恨意,处处都在挑蕙蓉皇后的错处。”
以上算是邬左基于后宫种种,对轩慕贵妃的额外评价。
听出话中重点,卫昭懿看向邬左问道:“轩慕贵妃的孩子是谁害死的?”
邬左凉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后宫可有太子殿下的人……”话没说完,卫昭懿感觉空气突然变冷,遂改了口道:“唔,可有太子殿下的内应?”
知晓卫昭懿口误并无恶意,当下邬左也不隐瞒,习惯性将手背于身后,挺了挺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