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洲,池归殿。
云重丰在殿后颇感焦急地等候着,片刻后,便有人请他入内。
屋内点了熏香,烟雾缭绕,而屏风后面正是对外称常年闭关的归祁,只见他手执黑棋,与对面一个面戴银白面具的人对弈。
那人身着白袍盘腿而坐,白袍一尘不染,垂眸看着眼前的棋局,对来人丝毫不感兴趣。
已过午时,窗外的阳光斜射入内,也仿佛将对弈之人分割开来,白衣人沐浴在光线下,周身似比这仙门还要通透几分,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云重丰却看到在阳光笼罩不住的黑色中,那白色衣袍的衣摆像是有几分暗色,在肆意向上蔓延。
云重丰冲着归祁一礼道:“仙尊,川北来人,说是想要取回神印,并收回云泊当初所占的城池。”
归祁淡淡道:“我已知晓,无碍,只要我一日不松口,神印便不会交给任何人。”
说完,他手中落下一子,抬眼对着云重丰道:“不用理会,继续做你之前的事情。”
“可是……”云重丰踌躇着,“他们现在已经将手伸向云泊城了,若放任下去,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归祁顿了一下,道:“我会让妖戈去混淆他们的视线,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
云重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归祁打断,道:“你的城主之位不会受到威胁,出去吧。”
说完便看向对面的白衣人道:“我赢了。”
云重丰见状,心思转变了几分,便依言退下了。
须臾,那白衣人看着棋盘上的黑子,意有所指道:“你一改常态,攻势太足,并不是什么好事。”
归祁闻言不甚在意地笑笑,把玩着指尖一枚棋子,道:“是与不是又如何,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成败在此一举,我必须要放手一搏。”
白衣人看着他眼中渐渐起了癫狂之色,提醒道:“你如此不考虑后患,可兑现不了你许给云重丰的承诺。”
“我从未对他说过我许下的承诺就会兑现,”归祁嗤笑道:“更何况像他这种惯会两面三刀之人,弃了就弃了。”
白衣人抬眸看他,归祁忽然意识到什么,道:“不过你放心,往生界,你一定能回去。”
言语之间,竟隐隐有些敬畏。
白衣人道:“你们仙界人间的事我不管,我所做之事皆为自己的使命。”
归祁也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凝眉不语。
云泊城城内,街道上的行人较以往减少了不少,大概是连日来所发生的失踪案,不止于仙门,连其附属城池也有波及。
“这云泊城可真是地大物博,不愧是合并了白洲和川北所在的两座城池啊。”
宋周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端的是一副游山玩水之派,观赏着偌大的云泊城,感叹道:“当初阿川你们先行一步来到白洲,我却是没能好好在此游览一番。”
桑予扬眉看他,道:“宋公子如此,是不是忘了我们此行出来的目的?”
程北川也挑眉看他。
宋周唰的一下收拢折扇,干笑道:“我的意思是,这云泊城如此繁华,且街道小巷鳞次栉比,若想要寻得何人作乱,恐需得费些时日。”
程北川道:“既然这样,那找出幕后之人就交给你了。”
宋周忙做耳聋状,道:“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
未等他二人有所回应,宋周又接着道:“诶,你们看前面,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我过去看看,你们也来啊。”
说着便跑向了不远处人群聚集处。
桑予见状道:“那这探查一事……”
“无妨,我已让程旸他们先去探查。”
桑予回忆着当时仙门稽首会上云重丰所言,对程北川道:“不知程公子可听说过云城主曾言,仙门失踪一案是东隅的四瞳银狐所为?”
程北川看向她道:“略有耳闻。”
“若依照我们之前的分析,吸食灵力一事与仙门失踪案或有其一与白洲有关,假设是仙门失踪案,那四瞳银狐是否也与白洲有关系?”
“应该不会。”程北川否决道,“白洲纵然有嫌疑,但据我了解,那四瞳银狐天生桀骜不羁,从不屑于和仙门中人打交道。”
桑予听了他的话,思索道:“那既如此,就只剩下吸食灵力一事了……”
前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打断了她的思绪,桑予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好像确实有人闹事。
“我们要不……也过去看看?”
桑予提议道。
程北川懒散地朝那边看了一眼,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桑予疑惑:“什么话?”
程北川闲闲道:“人生在世,少管闲事。”
桑予:……
这不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但是桑予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便丢下程北川向前去了。
程北川挑眉,也跟着悠悠地晃了过去。
前方人群哄乱,中间竟围了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而有一个人正趾高气昂地拿着木棍大声呵斥。
宋周打听了一圈,对后来的桑予二人讲清缘由。
原来那人本是一个小小的书生,家中贫寒,想要通过自己修炼进入城主府中做客卿,奈何他既无天资,也没有正经的修炼方法,因而在云泊的几次采选中都没能中选,于是他又累又饿,走投无路之中来到大街上抢东西,想着被人打死了一了百了。
那人骂骂咧咧还要拎着木棍出气,但那书生躺在地上抱着自己抢来的大饼也不闪不避,只是诡异地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住手!”
桑予正待要阻止,突然,一道娇喝惹人纷纷侧目。
众人望去,只见云知谣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裙出现在人前,她右手握着一条长鞭,后面还跟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
桑予有些疑惑,当日在仙门稽首会上,云知谣明明说过,她会亲自去找回白洲失踪的同门,怎的现在却出现在了云泊城。
众人自动为她让路,云知谣上前问道:“你为何要在当街无故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