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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1 / 2)

沈稷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开腔,道:“除去七王八公,四大世家,京城里体面的门第也有不老少。大大小小的侯爵伯爵少说也有百十来个,书香世家更是不计其数。说句不像样的话,京中的官即便是寒门出身,混迹一年半载,也都有些家当,身后指不定什么门路呢。就是一个不起眼的院士,说不好有多少个三品大员是出自他门下呢。总之不管是高嫁低嫁,只要人品妥当,总是差不了的。人都说京城遍地权贵,我起初还不以为然,来了这一遭才算彻底信了。”

这又是一番官腔场面话,王氏翻了翻白眼,冷笑道:“官人,你一直打哈哈,只说这京城如何如何的富贵,哪些人富哪些贵,我寻思着他们再是富贵,也都各有各的富贵法,不是一概而论的。倘若都是些没名没姓的,只头上顶着富贵二字,那官人方才说那一箩筐话说了也是白说。这些天官人一直在外应酬,难不成只对勾栏艺馆里的花魁略知一二了,那些勋贵人家就闻所未闻了。”

这一番话臊得沈稷老脸通红,羞愤道:“这说正事呢,你怎么又扯到勾栏艺馆里去了。京城的豪门勋贵繁多,我初来乍到又不曾结交,还能如数家珍不成?你一介妇人,只知道柴米油盐,哪里晓得官场上的门门道道。”

王氏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指不定外头的什么头牌花魁,官人兴许还能叫出一两个名字来,偏生那些个豪门勋贵官人一个都说不出来,知道的只当是官人清高,不为权贵轻折腰,不知道的还当在官人眼里,那些勋贵人家竟比不上唱些淫词艳曲的粉头呢。”

沈稷闹了一个没脸,讪讪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好好的一个当家主母,就算拈酸吃醋总是该有个度,那些个没影儿的话你全当耳旁风听听也就罢了,怎也学得市井泼妇一般胡乱编排起人来?”

“官人这是在说我造谣了?”王氏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没少受窝囊气,正是有火没处发呢,这会儿索性不管不顾了,只管自己痛快。“也不知这春芝是怎样天仙一般的人物,惹得官人黑天白天的惦念着,就连说梦话都‘春芝春芝’地叫着。”

“什么春芝,人家叫春诗……”话一出口,沈稷才惊觉不对劲,这无疑是不打自招了,顿时羞得老脸似是要拧出血来。

“喔,原来是叫春诗,当真的好名字啊,想必这位春诗姑娘人如其名,定也是个才色双绝的妙人,难怪官人惦念。”王氏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这一把岁数了,不招官人待见也就罢了,更犯不着去拈酸吃醋讨不自在了。官人若是实在喜欢,收进府就是了,放在外头算个什么事。这不知道还当我这个大娘子气量小容不下人呢,左右不过多双碗筷,多个人伺候官人,何乐而不为呢。”

沈稷仔细打量着王氏,瞧着那样子不像是说反话,不由得有些心动,面色缓和了些,道:“大娘子果然是这么想的?”

“那是当然,难道还是说假的不成?”王氏一脸的坦然,贤良道:“我只略认得些大字,管个家收个账,倒还算受用,至于吟诗作赋属实为难。官人才华斐然,身边该有个后袖添香的,那才惬意呢。”

这话正说到沈稷心坎里去了,喜出望外之余也不免有些感慨,尤其是对王氏,倒生出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惊奇来。“从前我还怨怼大娘子不够善解人意,不成想大娘子非但不计较,还如此通情达理,为夫实在惭愧极了。”

王氏心里老大的不乐意,不过面上却是一派的温和,脸上堆着笑,道:“官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夫妻本为一体,官人如意了,我自然也欢喜。”

沈稷简直感激涕零,感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这厢两人商量的正是热火朝天,那厢便有人水深火热了。芸小娘尽管心里也不好受,不过这些年性子已经被磨平了,早就没了争宠夺爱的斗志了,现下只一门心思的盼着云斓能奔个好前程,至于旁的,想开了看淡了,一阵涟漪过后便就心如止水了。可魏小娘的心境却大不相同,虽都是小娘,但她好歹年轻几岁,又有一双儿女傍身,平日里也是极尽宠爱的,惹得院子里私下都非议主君有宠妾灭妻之嫌。正是主君的这份偏心,她才有跟大娘子叫板的底气。如今若再进门一个年轻颜色好的,听说又有些手段在身上,她的处境就艰难了。想到这里,魏小娘悲从中来,愈加觉得委屈,便嘤嘤地哭出声来。

大伙闻声望去,只见魏小娘双手掩面,肩膀一抖一抖的,倒是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气韵。这也难怪沈稷一见魏小娘委屈,总是于心不忍,火气也跟着矮了几分,原是指责的话听着也像是权威了。

“这大过年的,好端端的你又闹什么?还不快把你的眼泪疙瘩给我收起来,别没的让全家都跟着你扫兴。”

他这一番不痛不痒的训斥,在魏小娘这儿毫无威严,反而纵得她不知收敛。魏小娘非但没有就此作罢,倒还变本加厉了,发声哭嚎道:“主君这是嫌我粗鄙,不够知书达理了。还是嫌我年老色衰,不如外头的狐狸精勾人?”

喜新厌旧本就是男人的通性,沈稷自然也不例外,一头是年轻貌美的才女,一头是性情泼辣的半老徐娘,任是谁也能掂量的清楚哪头轻哪头重。况且魏小娘再是娇媚,也宠爱十几年,虽远不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但总归是有些腻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看看你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沈稷厉声呵斥道。

魏小娘哭得又伤心又委屈,脸皮也不顾了,絮絮叨叨的,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倒腾了出来。“主君,我虽不是出身大户,但也是清白人家,若不是家中双亲病故,上有老弱,下有幼弟,我也不会典卖自己入府。幸而上天垂帘,得主君怜悯,奴家才算没白活着一遭。这些年来,我给你做小,生儿育女,兢兢业业的服侍主君,不敢有半点懈怠,就算没有功劳总也有些苦劳吧,如今主君有了新人便要厌弃我这个旧人了,这让我情何以堪呢。”

她这一番真情实感,沈稷难免也动了恻隐之心,况且到底也有十几年的情分,哪能说厌弃就厌弃了。

“好了,别哭了,这事原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闹腾上了。再说即便是有了新人,也见得就厌弃旧人了,我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吗?”

魏小娘在心里暗暗回答一个就是,不过面上该哭还是哭,该委屈还是委屈,三两句话就想把她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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