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言回府的第一晚,和陶景贤同榻而眠,二哥哥问起来他最近在瑜王府过得怎么样。
“都挺好的,瑜王殿下也很照顾我。”陶景言躺着,盯着头顶上的床帐出神,不知祁云昭现在在干什么,这个时间他应当还没睡,他睡觉一向很晚。
“是吗。”陶景贤说,“瞧你面色确实红润了不少,想来他将你照顾的不错。”
陶景言没说话。
“既然在瑜王殿下府上做事,那便好好做吧。”陶景贤说,“这孩子我从小看他长大,虽然心思深沉了一些,但不是一个坏人,你真心实意对他,他自会好好对你的。”
“我知道。”陶景言说,“只是活得太辛苦了些,早知这样,我就不让他活得那么辛苦了。”
陶景贤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指了一下:“你这孩子,这事便是你说了算不成,你说不辛苦便不辛苦了?”
“那是自然。”陶景言见二哥哥不相信他,赶紧说,“早知道,我也不叫二哥哥那么辛苦了,你就应该平步青云,封侯拜相吗。”
陶景贤听了这话,笑容淡了下去。
陶景言见他提起了伤心事,赶紧说:“我不提了,早些睡吧。”
“封侯拜相不定是好事。”陶景贤给他掖好被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阿言,我们不希望你能有多大出息,只要平安喜乐就好。”
“我知道。”
“明日是二十九,我们得去祠堂祭祖,等下午咱们可以剪一些窗花,你想剪吗?”
陶景言点点头:“可以。”
“嗯,那就这样。”陶景贤让人把灯熄了,“睡吧。”
结果第二天天还不亮陶景言就被人给拽起来了。陶景安一边摸他的额头一边把他从被窝里拽起来。
“嗯,没发烧,来,起!”
陶景言都快气笑了,幸而在这儿的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早起,要不然现在指不定多难受呢。
他洗漱好,跟着哥哥们来到了祠堂,陶家满门忠烈,原本陶隋又许多兄弟姐妹,后来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今日在祠堂还站着许多陶景言并不认识的堂兄弟,叫陶隋“叔父”
陶隋一一应下:“既然赶回来了,便在这里过了年再走。”
陶景言并不认识他们,躲在人群后面打量他们。
“阿言,快上前来。”秦书意拉着他上前,“一会儿给祖宗磕头,感念祖宗大恩,让你身体康健,听到了没?”
“听到了。”陶景言拿着手里的三根香,跟随众人进入祠堂,在蒲团处跪下。
他跟着众人走完了流程,便将秦书意交代他的事情全都忘光了,跪在蒲团上开始放空,直到仪式结束,他走出门去才发现有许多人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看。
他摸摸脸,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于是带着二哥哥回了自己院子,小榻上早就准备好了红纸和剪刀,只等他们回来。
“阿言想剪什么?”
陶景言心不在焉,琢磨了一阵便将早上的事抛诸脑后:“反正要过年了,剪一下吉祥如意的图案。”
“真可惜了,太复杂的二哥哥也不会。”
陶景贤话音刚落,画棋从门外进来,说:“二公子,公子,堂公子送了些年货过来,想着要过年了,让二位尝个新鲜。”
画棋身后跟着一位小厮,弯腰敬上一个托盘,陶景言仔细一瞧,竟是一盘被冻上了的荔枝。
“哟,看来这位堂兄是岭南来的。”
“正是,我家公子说了,去年荔枝刚下来便收拾好了一些冻在冰库里,想着冬天能带上京城来给各位尝个新鲜。”
陶景言问:“有心了,你家主子现下在哪儿?”
“我家主子说了,年中府内客房短缺,不好与其他堂兄弟争抢房间,便出门找了家驿站。”
“正巧我院里有一间空房,你回去叫你家主子搬过来吧。”
“多谢小公子。”
陶景贤见人走了,跟陶景言说:“人家那显然是在有意与你套近乎,想来是听说你最近不错,过来投靠你呢。”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府上的幕僚,有什么可投靠的。”陶景言低头剪窗花,“不过是想借着我多结识结识京中权贵,为自己铺路罢了。”
“那你也愿意。”
“为何不愿意啊。”陶景言笑着说,“今日前来的堂兄弟,不过都是幼年失怙的可怜人,倘若真有办法,谁愿意低三下四地求人。”
“你小心被人利用了去。”
“倘若真的能够利用的上,那也是一种本事,既有本事为朝廷效力,何乐而不为,更何况……”陶景言凑近了低声说,“如今陶家在朝堂之上虽说中立,但势单力薄,多一个人帮忙总不至于是坏事。”
“你啊,把事情想的太好了,倘若他有二心怎么办?”
“到时候再出手清理也不迟。”陶景言笑着把剪好的红纸展开,“二哥哥,你瞧,小老虎。”
陶景贤恍然觉得他平日里有一些小瞧了他这个傻弟弟。
果然,下午的时候陶景言便听见门外一阵嘈杂,起身去看果然是上午的那位堂兄带着大包小裹搬了进来,来之前还特地到他门前来拜访。
陶景言招呼他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我倒是从没见过你。”
“我几年前来过一次京中,那是你尚且年幼,向来是不记得了。”
陶景言笑道:“我儿时不记事。”
“哦。”那人自我介绍,“姓林,林怀旭。”
陶景言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今日在族谱上见过这个人的姓名,他是陶隋的一个妹妹的儿子,妹妹远嫁,没过多久便亡故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既然来了,便安心在这儿住着吧。”
林怀旭窘迫道:“还得多谢您,说实话,我们此次前来带的盘缠有限,勉强交了些住店的钱,我都想着……让有财去典当一些物件儿了。”
陶景言看他的衣着打扮,便能瞧出来这位表哥可能有些囊中羞涩,于是大方道:“你大可放心,在这儿安心住下便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