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言再回来时,门窗紧闭,屋子里还是暖烘烘的。
只是房内空无一人。
“公子,是要将另一间偏房收拾出来吗?或者是收拾一个院子?”画棋跟在他身后问。
“不用了。”陶景言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怅然道:“他已经走了。”
今夜月明星稀。
瑜王府上下噤若寒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血腥味儿。院内的白雪已经被染成刺眼的红色,几个侍卫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正中央摆放着几个黑衣人的尸体。
当然,也有几人被卸了下巴绑了起来,暮水不敢擅自做决定。
因为刚才刚处理完这些刺客,殿下就突然拎着一个布兜跑了出去,他们现在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跟着殿下的暗卫送信鸽来说“一切安好”
暮水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人将几个活口先送到暗室里去,谁承想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大门被人打开,祁云昭一脸阴沉地走了回来,一团黑乎乎的煞气跟在他身后,如有实质。在院子里忙碌的侍卫们整齐划一,跪了一地。
但是当事人貌似并没有发现自己心情很不好,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走着,暮水见主子双眼泛红,只觉得不好,跪在地上听候发落,只觉得一双锦靴停在了他的面前。
暮水吞了一口口水:“主子,这些人……”
“杀了。”
顾岚收到消息拎着药箱往祁云昭的住所冲,当时祁云昭正站在一个炭盆子前,房内一个人也没有,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血腥气和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
他定睛一看,好家伙,那炭盆子里烧得不正是陶景言往他床上挂的那几个香囊吗?!
“你!”
“我没发疯。”祁云昭开口。
“今日府上进了刺客,你可有受伤?”顾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往后退了半步,“祁云昭?祁清沂?”
祁云昭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盯着炭盆里跳动的火焰许久,火焰跳动一下,他却被惊到了似的如梦初醒,抬手就朝着炭盆里伸去。
“哎!”顾岚连忙拽住他,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将炭盆子浇灭,他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去了陶府吗?”
“陶府?”
祁云昭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我方才去陶府了吗?”
祁云昭在炭盆子前站了一会儿,将里面烧得只剩下一半的香囊捞了出来放在小几上,原本寂静的瑜王府却突然传来细细密密的哭声,那哭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刺耳。
那声音喊着“不要”“救命”“亏欠”之类的话,哭得撕心裂肺。
顾岚瞪着眼睛看他,过了一会儿就见祁云昭歪了歪脑袋,颇有一些神经质道:“你听见了什么没有?”
顾岚问:“什么?”
祁云昭看着他,说:“有人在哭,是陶景言吗?有人欺负了他吗?”
顾岚在寂静的黑夜里被吓出来了一身冷汗。“你要不要……先去歇息,可是你听错了?现在听听有人在哭吗?”
祁云昭仔细听了听,摇摇头。
“那就是你听错了。”顾岚尝试着靠近他,“清沂,你可记得我是谁?”
“你是顾岚?”
“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方才府内进了刺客,我处理完了之后……嘶……我处理完了之后……”
“你处理完了之后就回房间了!”顾岚赶紧打断他,“好了好了,好了清沂……祁云昭,你处理完了就回来了,什么也没干,你现在需要安寝了。”
“是么。”祁云昭还是觉得奇怪。
“你现在睡觉,我给你点两片安神香。”顾岚赶紧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来两个香片,放到香炉中点燃,“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你先歇息。”
“明早,你记得去陶府看看陶景言。”祁云昭叫住他,“宫里的陈时安说他沉疴难愈,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顾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等到祁云昭稳定下来了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诊脉,随后合上房门走远了。
次日清晨,陶景言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青黑色的眼圈,起来都是晃晃悠悠的,看来是一夜无眠。
画棋端着一盆温水进来,见陶景言这个样子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
陶景言摇了摇头,反正也睡不着了。
“顾大夫一大早就来了,在暖阁里等着您。”画棋说,“说是要给您诊脉,公子收拾好了就去见见他吧。”
顾岚?
陶景言一肚子问号,他也没生病,顾岚来做什么?
他穿戴整齐走进暖阁,才发现顾大夫昨晚好像也没睡好,眼圈也是有一些泛青,陶景言觉得有一些奇怪,坐在他身边问:“顾大夫怎么一大早来了?”
顾岚将茶盏放下,回道:“瑜王殿下放心不下你,叫我过来给你请个平安脉。”
“是么。”陶景言敛眸,将手腕搭在脉枕上,顾岚摸了一阵子,便将手放下了。
确实是早衰之症。
原先陶景言在瑜王府的时候他便发现了,看来并没有好转,顾岚觉得有一些头疼,一个魔怔,一个体弱,这可真是他要挑战的医术巅峰。
“殿下他……昨晚回去了吗?”陶景言支支吾吾地开口。
“嗯。”顾岚正愁不知道怎么跟陶景言说这件事呢,谁料他自己先开口了,于是抬眼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丫鬟小厮。
陶景言:“你们先下去吧。”
房间内终于剩下了他们二人。
“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陶景言关切地问。
“昨天,你们可是起了什么冲突?”
陶景言听他这么问,又坐了回去,摇摇头:“没有,只是……我说要和母亲去相国寺祈福,他没同意,我们两个起了些分歧而已。”
“相国寺!”
顾岚听见这个词,只觉得两眼一黑,怪不得祁云昭昨晚上疯得那么厉害,原来是陶小公子给他好一顿刺激,“你可知道相国寺是什么地方?先太子就是在回来的路上薨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