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祁云昭看着他,声音又低又哑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前来?”
“我担心你睡不好,所以来看你。”
“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了。”祁云昭说,明明比陶景言还高出去半个脑袋,但是此时看着却异常可怜,“你现在为什么又来了?又为什么还要担心我?”
陶景言仰脸看着他,没再说话。
“你……你进来吗?”
两人一起进到房间里去,祁云昭的房间终年炭火不是很旺盛,但是骤然从外面进来已经很温暖了。
祁云昭又吩咐问柳再去端几个炭盆来。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你若是可怜我才来的话,现在可以不必在陪着我了,你会叫人再给你收拾出来一个房间,你今天能来我已是很欣喜了。”祁云昭说。
陶景言却突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祁云昭问。
“正是因为我摸不清对你究竟是怜悯还是……还是别的情感,所以我不能一口就答应下来,这样对你不公平。”陶景言说,“你呢,你分得清究竟是心怡我,还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指望呢?”
“这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是有区别的,你若真的喜欢我,就得喜欢我有时会懒惰,有时候也会不讲理,有时候还会有小脾气,不能只喜欢我对你好。”陶景言说,“我要是喜欢你,也会喜欢你有时候会脆弱,有时也会敏感多疑。”
“那你……”
陶景言摇摇头说:“我没有讨厌。”
“没有讨厌那不就是喜欢!”
“可是你应该好好想想,只喜欢我对你好,还是喜欢我?”陶景言语重心长道,“可是清沂,若你真是到了孤立无援的那一步,把其他的人当成你的救命稻草,当成你活下去的全部指望,那才是最可怕的事,因为谁都有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你,只有你自己不会。”
陶景言敛眸,食指不自觉地抠自己的衣服:“你好好想一下吧。”
“可是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祁云昭说,“在遇见你之前,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想,我是否真的需要一个人在我身边。”
“事实证明,我确实没有那么需要,因为即使没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他很认真地说,拉过陶景言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他虔诚并且可怜地说,“但是有了你我会更开心。”
“我没有拿你当救命稻草。”他说,“你呢?你对我究竟是喜欢,还是怜悯呢?”
陶景言在他温暖的胸膛上靠了一阵,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自己的耳膜。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陶景言想着,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已经是和他一样的人了,他就已经不再是祁云昭的创造者了。
就算是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人物,他也不能说是百分百地了解他,甚至陶景言是知道祁云昭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
陶景言回抱住他,伸手抱住了他的后背,他清晰地听到了祁云昭的心跳好像跳得更快了,
“那就试试吧。”陶景言说。
次日中午,顾岚正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任劳任怨地磨药,一抬头就看见祁云昭将自己收拾得板板正正,气宇轩昂,迈着大步直奔他这个小院子来。
没憋好屁。顾岚心里这么评价道。
果然,祁云昭走近了,撩开自己的衣袍,往他身边一坐,张口就是:“我准备要去陶府提亲。”
“噗咳咳咳咳咳……”顾岚瞪大了眼睛:“什么啊,这么突然?”
“正是。”祁云昭说,“昨夜,他来找我了。”
“看出来了,怪不得红光满面的,从没见你这么像一个活人。”顾岚凑近了贼兮兮问道,“你们……内个了没有?”
祁云昭一头雾水:“哪个?”
“哎呀,就是那个,有伤风化的事。”
祁云昭:“???”
“我们为何要做有伤风化的事?”
顾岚:“行了,没你事儿了,你玩儿去吧。”
祁云昭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有伤风化的事到底是什么,不禁闹了一个大红脸:“这也,这也太快了,别说是我,就连阿言接受不了吧。”
“那你们昨晚就盖上棉被纯睡觉啊?”
“那自然,我从没睡得那么好,他抱起来很舒服,睡熟了之后身子也是暖暖的。”
顾岚接着低头磨药,嘴上无声的阴阳怪气:“切,抱起来很舒服,我不喜欢陶景言~”
“你!”
“所以你现在才起?”顾岚赶在祁云昭生气前,赶紧把话题岔走。
“那倒不是,我卯时进宫了一趟,刚回来。”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好好睡一觉,你去皇宫?”顾岚不可置信道,“皇帝那张老脸有什么可看的?”
“确实没什么可看的,但是我得赶着往自己的手里增加一些筹码,我现在手里的实权太少了。”
顾岚看他一眼,劝道:“你也不要将你自己逼的太紧了,皇上疑心重,不会给自己儿子太多实权,你如今和其他皇子比,已经是顶好的了,就连宁王殿下,也不会比你更加受重用了。”
祁云昭说:“谁稀罕他的重用。”
祁云昭回到自己的房间,本以为陶景言现在已经醒了,但是没想到一进门,屋内一片寂静,陶景言窝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这都什么时辰了?
祁云昭将自己身上的寒气散干净后,坐到床边去捏了捏陶景言的脸颊。
陶景言翻了个身接着睡。
祁云昭追过去,轻轻晃动了一下他的身体,拧着眉担忧道:“阿言,可是没睡好?你已经将早膳睡过去了,不可以再睡了。”
陶景言眉心微蹙,挣扎着睁开眼睛,迷糊问:“现在什么时辰?”
“快要未时了。”祁云昭凑近了问,“怎么睡不醒?可是不舒服?”
“困。”陶景言哑着嗓子说。
“那先起来用个午膳,然后再睡?这样熬着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