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沂今天带的弓箭是他哥哥专门找工匠定制的,刚好适合十岁男孩子大小的箭,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太监,来到陶府的时候还见到了陶大将军。
陶大将军的怀里抱着一个四岁的奶娃娃。
祁清沂面无表情地仰脸看着他。
“五殿下来了?”陶隋笑道。
“今儿怎么把小阿言带出来了,身子可爽利了,不怕受风?”陶景贤接过孩子,蹲下来和祁云昭说,“殿下,这是我的弟弟,你瞧?可爱吗?”
他怀里那个孩子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乖巧地坐在二哥哥的臂弯里,看样子是身子不大好,嘴唇颜色比较淡,如今正瘪着嘴巴,泪眼朦胧地瞧着他。
祁清沂歪头看着陶二哥。
“殿下见谅,阿言常年抱病在身,身子不舒服了脾气就会有点……”
话还没说完,陶景贤眼睁睁看着五殿下伸出来一只手,在他怀里那个本就不太舒服的弟弟的脸上揪了一下。
白嫩的脸蛋儿都揪红了。
小阿言可能是完全没想到,自己平日在府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竟然还有人敢莫名其妙揪他的脸!
本来就不舒服!小阿言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陶景贤看着自己弟弟的表情从愣住,最后打了个嗝,最后嘴巴一瘪,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他没什么力气大哭,只是抽抽嗒嗒地掉眼泪,看着可怜人。
陶景贤:“哎!”
五殿下原地站着,手足无措了一阵,怎么哄都没有用,怎么哄那孩子都是一个嚎啕大哭,还挣扎着不让自己靠近,于是只好将自己怀里珍藏着的一个精巧的玉制印章塞到他的怀里当作赔礼道歉。
随后五殿下抱着自己的弓箭落荒而逃。
祁云昭半夜惊醒,下意识地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寻人,便看见云屏另一边一点烛火闪着。
“怎么醒了?”祁云昭走过去,将陶景言手上的笔抽走,低头一看,纸面上是非常漂亮好看的字迹,祁云昭乍一看还没看懂,只是字里行间颇有神韵,端庄俊秀。
陶景言将纸叠起来,放在蜡烛上,火舌马上就舔住纸面,顷刻间烧了个干净。
“口渴,起来喝了个水便睡不着了,索性醒着。”陶景言拢了拢身上的的大衣,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他问,“殿下怎么不睡了?”
“殿下做梦被惊醒了?”
陶景言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往旁边让了座位,让祁云昭赶紧坐在他旁边,又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怎么又做噩梦了?”
“应该不是噩梦。”祁云昭笑道,“你猜猜殿下做了什么梦?”
“什么?”
“我梦见我十岁那年,陶二哥将我从东宫接过来传授箭术,然后……”祁云昭刻意卖关子,拉长了声线,“然后我遇到了你。”
“遇到我?”陶景言惊道。
“是了,遇到了你,那时你还是个不大的奶娃娃,被陶二哥抱在怀里小小一团,特别可爱。”祁云昭说,“我小的时候手欠,见你可爱非要去揪你的脸,然后就把你惹哭了。”
他想起来梦里幼年时期陶景言委屈巴巴的包子脸,又没忍住“哈哈”了两声,最后低头在成年陶景言的脸上亲了一口,“啵”得一声可响了。
“你记得还挺清楚的。”陶景言嘟囔了一声。
“什么?”
“哼!”陶景言什么也没说,起身恶狠狠地对着祁云昭的脚背踩了一脚,随后跑回床榻上躺下背对着他。
祁云昭不知道陶景言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他今晚只是觉得稀奇,毕竟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年幼时并没有遇到过陶景言,今晚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虽然被陶景言踩得很冤。
瑜王殿下没脸没皮地凑过去,伸手又捏了捏陶景言的侧脸,他说:“怎么了,陶小公子?为什么突然生气。”
“我没有生气。”陶景言嘟囔着。
“这嘴巴撅得都能挂酱油瓶了,还没生气?”祁云昭凑上去,把玩着陶景言的长发,他说,“到底怎么了呀?”
陶景言犹豫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很认真地看着祁云昭的眼睛:“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什么事情?通通说来!”
这下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成了祁云昭了。
陶景言已经够生气的了,他再说“什么也没记得,就记得这一件,也有可能是做梦做来的”,那他今晚就是个事儿了,今晚谁都别想睡好了!
于是乎,瑜王殿下的大脑高速运转,最终精准地找到了错误答案:“记得很多啊,我经常找陶二哥打听你的事情,怎么会不记得。”
陶景言躺下,眼神愤愤不平地看着他。
“怎么了?”祁云昭问。
“没什么!”陶景言大声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