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逞强?”安庭深望着眼前面色苍白如纸的人,不由得心头一疼,却是终究不忍落下半分苛责,那一剑,大概蓄了风正历毕生内力吧。
“你不必自责,我说过了,我与风正历是不死不休之局。早晚有一天我是要提剑杀他的,并非是为了你和你长嫂。”
她起身靠在床头,不得不说,这个伤还是有些重的,即便是说了这么几句话,也着实耗了她一些力气。
“你是这么想的?”安庭深面色微诧,片刻后又恢复了淡淡笑意,只是那笑意难掩悲伤。
她以为他的关心是出于自责。
卫浔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却又不知从何处错起,她向来懒得计较他人情绪,却不知怎地,竟口不由心地说了句对不起,昏迷多日未曾梳理的乌发也随着卫浔低头的动作散开了一绺,垂至耳鬓。
“嗯?”
安庭深不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未曾想,这个让江湖与朝廷都战战兢兢的“魔头”,竟会为了自己莫须有的情绪,说对不起。
“傻,是我对不起你啊。”安庭深宠溺地将她散开的头发别至耳后,他指尖的温度微凉,却让人心生贪恋。
咫尺距离,她看得清男子绝美的容颜如雕刻,却偏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平添出几分柔美。
“我有这么好看?”
男子慵懒的嗓音仿若天生,卫浔惊觉失神,逃开他擒着三分散漫笑意的眉眼。
“不逗你了,你身体还虚,好好休息。我手边还有点急事要处理,一会便走。稍后我差人请刘温再来看看,得确保无恙才好。”
安庭深刚刚处理了十六位太后党,这十六臣府中亲眷的安置还需要他亲自督办,况且此举是为还击太后,兵行险招,他得抹掉所有太后可能伺机反攻的可能才行。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临走前又将莺儿叫了回来,叮嘱了一番才安心离开。
安庭深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刘温就来了,卫浔伤虽重,不过未及经脉肺腑,没有大碍,刘温开了几副温养的药方,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卫浔将养了几日,剑伤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这几日国师府却不是很太平,卫浔的门槛就快被探病的王公大臣们给踏破了,说来也奇怪,这些老古板向来看不起她这个野路子国师,今日竟都像中了邪一般来恭贺自己病体痊愈。
卫浔假笑了一天,终于是送走了所有来客,她摊在椅榻上,两眼呆呆地望着房梁,莺儿见卫浔如此情状,不禁失笑。
“笑什么,你不累吗?”
“我笑姑娘啊,自从身体好起来之后,活泼了许多,若是以前,你早把这些人赶出去了。”
莺儿模仿起曾经的卫浔,扮了个冷酷严肃的板脸,甚是别扭,还有这死丫头时而叫尊主,时而叫大人,竟是许久不曾叫过她姑娘了,她一时间还反应了好一会。
该死的人死了,自然放松了许多。
“本想着修成了衍天功法,再杀了那老贼,没想到七成功力倒也杀了他,就是险了点。”
卫浔想起当日情形,若非自己的功力超过了风正厉,恐怕是无法将吟兮剑刺入他喉中的,如此想来,还真的是幸运。
“岂止是险啊,姑娘以后切不可那般不要命了。”莺儿撂下手里把玩着的羊脂玉手钏,是方才那群探访朝臣送来的。
“你又不在,说的倒像是亲眼目睹一般,嘴是越来越管不住了?”卫浔轻轻地将莺儿扯到自己身边,替她理了理颈前歪斜的衣领。
“外面都传开了,就差写本南苏卫安传了,我怎不知?”
这话说的卫浔一头雾水,她自醒来还未出过府,自是不知外间如何传言,况且,这卫安是谁?
“卫安传?卫安是谁?”卫浔狐疑地看向莺儿,见莺儿一脸卖弄地道:“这卫安啊,就是卫浔与安庭深。”
卫浔更是不明白了,怎么把安庭深也扯进来了,而且还排在了自己前面。
“出去转转?”莺儿眼珠一转,便拖着卫浔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