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庭深“奉旨”夜诛十六臣,那日的金銮殿,百官非议。
“安庭深,你也太大胆了,十六位肱骨大臣,说杀便杀?”
“圣旨何在?你口口声声奉旨办事,怎不见圣旨?”
“那十六位大人所犯何罪?怎么我大理寺都不知道,你一个低贱商人就给处置了?”
……
宋承的脸色越发难看,原本非议纷纷的大臣们见状,不约而同的住了声。
四下安静后,安庭深道:“各位达人,这是十六位大臣贩卖私盐的证据,诸位且看。”
说话间,一名小太监举着一摞一摞厚厚的口供跟辅证在金銮殿从前至后展示了一遍,文武百官翻查证据后神色各异。
这其中大部分物证和人证的口供都是他这两年搜集而来的,一直没动他们是觉得为时尚早。而十六位大臣的口供是昨夜幽冥侍卫办实事顺手画的押。
倒卖私盐是朝廷大忌,上至宰相,下到县官,一经发现,没收赃款,严重者格杀勿论。所以当安庭深把十六位大臣倒卖私盐的铁证呈上来时,人人都避之不及,无人再敢置喙。
“方才诸位爱卿似有诸多疑问,朕便将真相告诉你们。”浮龙盘旋的龙椅之上,宋承音容冷峻,不怒自威。
“此事事关重大,是朕,亲自授权安庭深秘密调查。一经查证,上至权贵,下至平民,可先斩后奏。”
“顾大人,朕的密旨,需要报备大理寺吗?”
大理寺卿顾恒闻言,不禁打了个哆嗦,连连道:“陛下恕罪,臣不敢……”
众臣见状,均伏地山呼万岁。明眼人都知道,这十六臣是太后党羽,如今皇上说杀就杀,可见手中势力足以与太后抗衡一二。这以后的天,说不定变成什么样呢,再阳奉阴违,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散了早朝,安庭深奉旨来承乾殿议事,一众宫人都被打发了出去,承乾殿内只有安庭深与宋承两人。
“安庭深,你翅膀硬了,真的学会先斩后奏了?”宋承浏览着奏折上十六臣的名单,听不出任何情绪。
“皇上,臣有罪。”安庭深俯首作揖,在两袖的夹缝中,瞥见了皇帝的神情,仍旧不见喜怒。
“你有何罪?你可是帮朕解决了十六个太后的走狗啊。”
“臣不该,先斩后奏……”
啪的一声,宋承将手里的奏折重重的拍在了玉案上,面上却仍旧平静,道:“刚才在殿上,我若不为你解围,你以为那帮老东西能放过你?不过你这件事做的倒是利索。”
自古上至皇家夺门之变,下至百姓家族之争,都是一锤定音。计划越冗长,关键环节就越多,起事就越会失败。这夜杀十六臣看似荒唐,却实为高明。
“陛下是在夸我?”
“你想的倒是美……”宋承揉了揉眉心道:“可我们现在还动不了太后。”
“但太后也不敢对我们怎样了。”
果然,宋承的脸色稍有缓和,安庭深继续道:“南苏军政财谍四方势力,我们占据着军权、财权,太后占据着政权、谍报。僵持了这么多年难分胜负,可现在这天,怕是要变了。”
“怎么说?”
“陛下有国师,太虚山的情报系统不比太后逊色半分,除此之外,臣夜杀十六臣,除了泄私怨以外,更重要的是敲山震虎。想必今日之后,那些巴结着太后的文武百官,都要摸摸自己的脖子,思量思量了。”
“军政财谍皆归我手……”宋承喃喃念着,“怪不得她要拉拢卫浔,还想吞并九脉。”
“陛下英明,太后这是急了。她有心借风正厉之手杀臣,再借卫浔之手杀风正厉,但她没想到,风正厉只是掳走家嫂,而未先选择杀臣。她这一箭双雕之计没用成反而激怒了家兄,现在她不敢轻举妄动。可有一个人,我们不得不防。”
“司南峥。”
“没错。”
“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个还不知,容臣再查。”安庭深虽知道司南峥与青丝之乱或有关联,但尚无证据。
“咄咄怪事,卫浔对你来说似乎很重要,可康乐明明说,说你是……”皇上迟迟未将断袖二字说出口。
“是什么?公主悔婚,是因为她知道我倾心阿浔?康乐真是长大了。”
安庭深此话一出,皇帝心里早已明白,这丫头被安庭深给耍了,只是悔婚是她自己提的,此时此刻,却是半分都怪不得安庭深来。
“安庭深,如果坐在这龙椅上的不是朕,恐怕你早就死了。”
“皇上,如果坐在这龙椅上的不是您,我安庭深断然不敢踏入官场半步。”安庭深说的是实话,当今皇上虽极具城府,有些事做的未必光明磊落,但惜才爱才是真,从谏如流也是真。
“多么美好的一段君臣佳话啊……”宋承皮笑肉不笑,即便是安庭深也感到冷丝丝的,看来以后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了。
“她还没有醒吗?”回府后,安庭深第一时间来到了卫浔的房前,碰上正从里面耷拉着脑袋走出来的莺儿。
莺儿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太医说这两天该醒了,如果再不醒,就可能……”
“刘温也束手无策吗?”安庭深虚弱苍白的声音让莺儿一颤,随之一股寂寥无助的感觉也充斥在自己心里,鼻尖微酸。
刘温是太医院医术最精湛的太医,若刘温都束手无策,整个南苏都未必有人能医。
他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心依旧沉着,他附身在她眉间落下轻盈的一吻,抬起的那一瞬间,女子那双墨染的双眸终于缓缓睁开。
她睁眼见的,同样是他一双惊且复喜的眸瞳,男子离自己极近,他身上淡淡的清荇混着紫檀香的味道充盈在她周身,不知是不是习惯了紫檀香,总觉得这悠然宁静的味道让她无比安心。
“你终于醒了,伤口还疼吗?身体可有不适?”
“无碍,我自小就比常人更耐打一些,一剑之伤而已。”
卫浔鼻尖一酸,这些年除了莺儿,好像从未有人这般关心过自己。其实她伤口是在隐隐作痛的,只不过不想说出来,平白增了别人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