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扬从储藏室里拿出消防斧,斧头落下之前,徐航捂住了我的眼睛,本应溅在我胸前的血点也被他挡去。断臂掉在脚边,徐航把我推到一边,他和赵信扬挥刀扬斧对付卡在门缝里的十几条腐烂的手臂,安全通道门被撞得震天响,徐航和赵信扬只能先用铁链锁把门把手缠起来。
我头晕目眩地靠在墙上,嘴巴抖得说不出话,眼球上像溅了墨水白一块黑一块的,两条腿又麻又软。徐航握着我的手带着我做了几遍深呼吸,我才勉强顺过气来。
“什么情况?奇种怎么跑上来了?”赵信扬的声音都在颤,脸上爬满冷汗。
“叮叮叮叮”——头顶的灯毫无预兆地灭了,储藏室和走廊的另一头同时爆发出脆亮的铃声,炸得我呼吸都停滞,仿佛有几百条虫子齐齐往耳朵里钻,又像走夜路冷不丁被人从腰后捅上一刀,寒意顺着脊梁骨涌上头顶。
徐航让我和赵信扬把其他人叫起来,顺便检查对面是什么东西在响,他自己则举着手电筒进了储藏室。没等我挨个敲门,大伙已经被铃声吵醒纷纷跑了出来,听说有奇种后又都紧急回房换衣服、拿行李,只有凌雅文像雕塑一样杵在门口动也不动。
赵信扬和裴源正协力把大房里的沙发和柜子往外搬,用来堵住安全通道门。我和黄瀚书循着铃声来到电梯口,一番搜查后,在冰柜顶层发现了一个被人用胶布粘在内壁上的闹钟。胶布粘得很牢,黄瀚书直接抡起锤子把闹钟砸个稀巴烂。铃声断掉没多久,电梯里面“轰”的一声,好像有东西从楼上掉了下来,紧接着电梯门“咚咚”动了两下,我和黄瀚书同时咽着口水退了一步。
“南南,你去帮老徐,我去看看小溪。”
“好,你注意安全。”
转头看到凌雅文还傻站在原地,我推了她一把说“别愣着了,快去拿行李”,她这才慌里慌张地跑回房间。
来到储藏室,徐航正咬着手电筒踩在梯子上,两只手伸到管道夹缝里摸着什么。我上前帮他扶住梯子,他见我来又向上爬了两级,扯出一个缠满胶布的灰色包裹,铃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我接过包裹用剪刀剪开,掏出里面的闹钟用力摔到地上,还不解恨地抓起榔头砸了几下,这才掐断那恶鬼催命般的声音。
徐航跳下梯子拉着我问:“没受伤吧?”
我摇头说:“没事,但是电梯里面好像有东西。”
黄瀚书提着我和徐航的登山包走进来,易溪跟在他身后。“都是我的错,”黄瀚书懊恼地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昨晚忙着收东西,忘了检查门锁。”
“不全是你的问题,我也没仔细看。”徐航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电源被人切断了,楼道里全是奇种。”赵信扬气喘吁吁地走进来,看到地上的闹钟残骸,他皱着眉问,“刚才是闹钟在响吗?谁干的?”
“还能有谁?肯定是晏大海和张宣。”黄瀚书没好气地说,“那两个垃圾,亏你和老徐还出去帮他们找车,良心被狗吃了。”
我看到徐航的眸光暗了暗,睫毛微微抖动,连裴源在外面喊“门快顶不住了”都没答话。我扯了扯他的衣角,他看向我,眼里掠过一瞬梦魇般的惊怵:“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安全通道门的门缝裂得可以塞进一颗人头,门板在奇种的猛烈撞击下颠簸得像超强台风来袭时海面的渔船,随时可能倾覆。
商量逃生方案的时候,裴源提出往楼上走,然而酒店外墙是光滑的平面,没有可以攀抓的地方,而且电梯轿厢里有异动,证明楼上也并不安全。杨宜想到利用救生梯滑下去,徐航说我们所在的楼层距离地面超过20米,手头的救生绳长度不够。
“救生梯加上安全绳,再扯几张窗帘绑在一起可不可以?”易溪问。
“别想了。”赵信扬从储藏室里走出来,面色阴沉地把一捆东西扔到地上,“救生梯全被剪烂了。”
看着被剪得稀碎的绳子,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没人问是谁干的,答案显而易见。
杨宜原地跺了两脚,忽然停住张了张嘴,然后转身回房提出来一个印有“高空自动缓降器”的黑色布袋,她对徐航说:“幸好上次听你的话把这个带回来了,用它滑下去可以吗?”
徐航接过布袋,问站在窗户旁边的黄瀚书:“楼下情况怎么样?”
黄瀚书关上窗户两手一摊:“这么说吧,现在下去等于给奇种送宵夜,还是男女双拼混合馅的。”
都这节骨眼了,也就他还有闲心开玩笑。
封闭的楼道放大了尸群的吼声,一遍遍从我们的耳膜心尖碾过去,半小时前还让我觉得宁静的夜色此刻冷漠得像一个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这几天都是谁在守夜啊?”郑熙熙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委屈又不满地嘟囔,“怎么会连他们在储藏室和冰柜里装闹钟这么明显的动作都没看到?”
“前天晚上是我和秦伯,他守上半夜,后半夜是我,但我没看到晏大海和张宣出来。”杨宜没看郑熙熙,只是冷漠地盯着门缝里的奇种。
“秦伯?”郑熙熙愣了愣,继而发出两声哂笑,“那就对了,他和晏大海是一伙的,这件事他肯定也有份。”
裴源蹲下去帮郑熙熙擦掉额头上的汗:“秦伯不是那样的人,他可能是被晏大海利用了。”
“人是会变的,你别把他们想得太好。”郑熙熙在裴源的肩上虚拧了一把,“我们就是太好心,什么都为别人考虑,到头来倒霉的是自己。”
“早该想到的,”凌雅文揪着衣角低落地说,“张宣都把南南打成那样了,老秦夫妻俩还护着他,都说晏大海靠不住,他们硬是要跟着走,明摆着就是一路人。亏我们还给他们准备吃的喝的,连车都找好了,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
“行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赵信扬试图把萎靡的士气拉回到正轨,“有一个问题,闹钟响之前楼道里面就已经有奇种了,那些奇种是哪来的?“他戳戳黄瀚书,“一楼大堂的门没锁吗?”
“前门后门都锁了,我还检查了两次。奇种又不会撬锁,除非——” 黄瀚书口型一僵,疑惑和错愕在眼底交替擦出惊愤的火花,“除非有人故意把奇种放进来?靠,他们不会无聊到掉头回来暗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