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徐航无奈地眯着眼,帮我扣上背包的腰带,“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安全通道的方向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估计是堵门的沙发掉下来了。徐航嘴角的笑意霎时凝滞,头也不回地把我抱到窗台上。
“你一定要过来,”我左手抓住梯子,右手扒着窗框,盯着徐航的眼睛说,“不然我就回来找你,我说到做到,我不怕死的。”
徐航看着我,泛白的嘴唇松了松,“你不怕,我怕。”他圈住我的右腕微不可察地握了一下,“勇敢一点,走吧。”
当整个人暴露在数十米的高空中,仅靠一把摇摇晃晃的梯子和腰上的安全绳支撑着,我终于知道郑熙熙为什么会吓哭,凌雅文又为什么滞步不前。我努力不去看地面上交错碰撞的骇人头颅,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梯子上,右手痛得发抖也不敢松开。爬到一半,梯子晃得愈发明显,先前被昏暗天色蒙蔽的大脑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分泌恐惧。强烈的下坠感、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混合着下方的吞咽声,编织成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扣住我的脚踝。我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右手失去了知觉。
有人敲了敲梯子,我抬头对上徐航的目光。“不要停,接着走,”他说,“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我缩着脖子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驱动双脚,爬到距离阳台还有半米的位置后,赵信扬和裴源合力把我捞了下去。我刚站稳就听到对面传来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黄瀚书的声音,不是他惯常念叨的“老徐”,而是短促仓皇的一声“徐航”。安全绳还来不及收回,徐航就消失在窗户后面。
温度飞快地从身体里蒸发出去,我愣在原地动不了,耳边只剩下易溪不停重复的“不要”两个字。
赵信扬趴在栏杆上举起手电筒,惨白光线穿过窗户照进走廊,照亮了夹在床架和桌椅之间蛆虫般蠕动挣扎的奇种,唯独不见徐航和黄瀚书。所有人都被噎了一下,在逐渐升温的天光里冻成两眼无神的雕塑。
“你们在这等着。”赵信扬把手电筒塞给杨宜,双手撑着栏杆往上跳,裴源快步上前锁住他一只胳膊。
“徐航说过有情况会给我们发信号的,再等等。”
“等个屁啊,再磨蹭下去人都没了。”赵信扬咬牙切齿地掰着裴源的手,他的脸红得像濒临爆炸的气球。
“你现在回去万一碰到他们出来怎么办?梯子承受不了三个人的重量。”顾不上被撞歪的眼镜,裴源揪着赵信扬的衣领往后带了两步,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吼道,“你要相信徐航,他们就算过不来也肯定会找地方先躲起来的。听我的,再等等。”
“是、是着火了吗?”
顺着易溪颤抖的手指望过去,我们看到酒店窗户正往外冒烟,手电筒的光线投过去像水滴在棉花上被吞卷得一干二净,什么都看不清楚。
“应该是,”赵信扬挣开裴源的手,眯着眼睛趴到栏杆上,“他们可能快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黄瀚书灰头土脸地钻出窗户,插在背包侧袋的十字镐上糊着猩红的毛发和血酱,他没抓安全绳就连滚带爬地滑了下来,被易溪哽咽着抱了个满怀。我站在旁边欲言又止地咂咂嘴。
“老徐在我后面。”黄瀚书看着我说。
赵信扬捏着黄瀚书的肩头长出了一口气,目光重新投向对面:“你出来的时候他在哪个位置?”
“他就在我旁边——来了!”
梯子剧烈晃动,徐航从滚滚浓烟中跌了出来,他面朝我们爬了几步后意外踩空扑倒在梯子上,抓着安全绳才勉力趴稳。几个被火焰包裹的黑影挤到窗口,扭曲的五官在火光中熔化,炭黑色的手臂拍打着梯子。
我大半个身子压在梯子上,朝徐航伸长手臂。指尖相触的下一秒,两个人都往前摸索着扣住对方的手腕,徐航的手烫得像是被大火炙烤过,还附着一层粗糙的碎屑。麻痹感和痛意沿着前臂攀上右肩,我咬紧后槽牙用力一拽,徐航纵身跳下梯子,脚步虚浮地靠在我身上,他空着的那只手有意无意地环住我肩膀。赵信扬走过来拍拍徐航的后背,两人脸上都挂着惊魂未定的苦笑。杨宜解开毛巾把伸缩梯掀了下去,巨大而惊悚的撞击声回荡在灰蒙蒙的巷子里。
我把徐航搀到墙角,他背靠着墙捂着胸口咳个不停,后脑勺右侧的发尾有被火燎过的痕迹,脖子也被烫出了两个小水泡。我从包里拿出矿泉水,递给徐航之前倒了一点在瓶盖里帮他冲洗伤口,接着又拿出烫伤膏和棉签帮他上药。察觉到我握棉签的手在抖,徐航虚弱地挤出一个不能再勉强的笑容说:“我说了会过来的,没骗你吧?”
是没骗,但也吓得不轻。我丢掉棉签收起烫伤膏,嗫嚅了一句“人没事就好”。徐航低头打量着我的脸色,笑着帮我抚平右手腕上膏药翘起的边角。
“赵信扬你哭了?”易溪惊讶的声音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赵信扬脸上。
“烟熏的。”某人红着眼眶仰头望天。
“这么可怜啊,来,爸爸给你吹吹。”黄瀚书的嘴巴刚撅起来就被赵信扬一脸嫌弃地捏住。
“儿子心意到了就行。”
“滚。”
两只被火焰燎身的奇种从酒店窗户上栽了下去,像燃烧的烟头掉进了老鼠堆,映亮一地腐烂的抽搐。
杨宜抬起头,眼底的嫌恶也随之敛起,“你们在走廊里烧了什么?”
“我们把晏大海没带走的半箱白酒全都浇到了那些床单被罩上面,造出一条火带拖慢奇种的进攻速度。”黄瀚书转着手里的打火机说,“奇种虽然不怕火,但浓烟可以暂时阻挡它们的视线。”
难怪刚才转移物资的时候,徐航专门去大房翻出那半箱白酒,当时赵信扬还问徐航是不是要做酒精弹。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去停车场吗?”裴源竖起手臂让大家都能看到他腕上显示着“05:41”的电子表。
密集黯淡的楼房切割着将明未明的天空,从酒店窗户里冒出的黑烟不断升腾扩散,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焦的气味,又像焚烧垃圾时产生的恶臭。徐航提议先原地休整半小时,等天色亮一点再从商场后门出去,那里有巷子通往停车的地方。
杨宜掏出几根士力架分给大家补充体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