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点了头,兰影这才转身出去,亲自领了人进来。
尤听容放下手中的绣绷,微微坐起来了些,雨珍上前将尤听容的腰枕垫高了些。
“嫔妾参加宜嫔娘娘,请娘娘吉安。”尤听娇小心地打量着尤听容的面色,见她面色红润,似乎也松了口气,语气都轻快了些。
尤听容点头,“坐吧。”
兰影递上热茶,搁在尤听娇身旁的矮桌上。
无须尤听容开口,兰影知道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笑着道:“才人喜爱清甜的绿茶,娘娘特意备了保靖黄金茶,最是回味甘甜,您尝尝看可还合意?”
尤听娇有些受宠若惊,飞快地瞥了眼尤听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果然是最好的,多谢姐姐记挂。”
“你喜欢就好。”尤听容浅笑,微微偏头看向尤听娇,“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尤听娇放下茶盏,双手交叠在大腿上,微微垂首答话道:“向姐姐请安本是应该的,只是姐姐喜静,平日里嫔妾不敢叨扰。”
“你的心意到了就好。”尤听容没拆穿她这些场面话,看着她低眉顺
眼的模样,倒是长进了些,“可是皇后娘娘又说了什么?”
尤听娇微微一愣,“姐姐消息灵通,不过这一回,不止是皇后娘娘不对劲,就连大皇子也……”
尤听容心间一动,腰背微微挺直了些,“怎么说?”
“姐姐静养安胎,凤仪宫的事或许知道,但未必周全。”尤听娇似乎想极力证明自己的能干之处,声音都昂扬了些,“嫔妾这几日旁观看着,皇后娘娘变了很多,变得……平和了些。”
“就连对嘉美人的顶撞,都能视而不见,好像是想通了。”尤听娇语气不太确定,反正她自己都不信皇后能对嘉美人的冒犯想通。
尤听娇不再纠结这个,转而道:“不过,皇后对大皇子是当真上心了不止一点两点的。”
“哦?”说到这个,尤听容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嘉美人频频挑衅,皇后还能对大皇子越发好?这可不像皇后的性子。
身后的兰影见势,朝后一摆手,伺候的宫女们迅速退下。
尤听娇一看尤听容有兴致,脸上的拘谨稍稍散了些,微微倾身,离尤听容近
了些,“嫔妾胆小怕事,姐姐没在时可没少被皇后和嘉美人搓揉,因而吃了教训,每回去凤仪宫都是最早的。”
“这几日嫔妾早上去凤仪宫请安,几次看见皇后娘娘从大皇子的寝殿出来。”
“姐姐知道的,皇后娘娘一向最爱摆谱,哪回不是盛装打扮,得要咱们全候齐了才现身?”尤听娇撇撇嘴,“那么大早,妆发未梳便赶着去瞧大皇子,可见上心。”
“皇后是大皇子的母后,上心些是应该的。”尤听容一笑置之。
“姐姐,嫔妾的忧心就在此处,皇后平时不待见,可打宜秋宫惊了胎的消息传出来,就做的这幅慈母模样,别是打着什么算盘吧?”尤听娇满脸的忧虑,是真发愁。
“姐姐这一胎事关重大,可不能掉以轻心,”尤听娇扶在桌沿的手都攥紧了,她清楚的明白,只要尤听容一举得男,尤家的富贵就稳了。
尤听容瞧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点头安抚道:“你放心,本宫会差人打听内情,凤仪宫那儿,你既然日日去,就多看多听。”
尤听娇这才释怀,“
姐姐放心。”
恰好时辰到了,青町从外头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红漆金花的单层提篮食盒,“主子,顾太医送了安胎药来,您且先喝了再说话吧?”
青町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打开,端出一个白瓷药碗,“一路过来温度正好,您快趁热喝了。”
尤听容点头,双手端起碗盏,暗自吸了一口气,而后一口饮下。
青町递上一小碟鸟结糖,尤听容捻起一颗,含在口中,驱散了口腔中的苦涩。
尤听容捏着帕子的一角,轻轻擦拭着唇角,眼神正好看见,青町端着空碗下去经过尤听娇的时候,尤听娇下意识地用手压在鼻子下,眉头微蹙,似乎很闻不惯。
尤听娇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失礼,偏头正对上尤听容的眼,赶忙解释道:“肖院使果然医术高超,这药闻着就不同凡响,似乎有股子腥味,想来不知加了多少奇珍药材在其中。”
“也就是姐姐得圣心,才能得太医院院使亲自看顾……”
尤听娇的吹捧之词滔滔不绝,可尤听容却已经无暇去听了,她捕捉到尤听娇无意
提起的“腥”字,心中陡然一沉。
她喝了好几日了,每每入口都觉得喉咙里头黏糊的厉害,苦涩里还带了点别的什么。
今日尤听娇是第一次闻,她的随口之言倒是提醒了尤听容,可不就是甜腥味吗?
这个味道……她是闻过的,有些熟悉,若说什么时候……
尤听容心中一震,她记起来了,前世她死前闻过得!
是血腥味!
想到这里,尤听容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一旁的尤听娇再迟钝,这会儿也觉出不对来了,还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告罪道:“嫔妾失言……”
尤听容转头冲她道:“与你无关。”
说完微微松了神色,勾了勾嘴角安抚道:“妹妹今日的消息倒是提醒了本宫,本宫有一事亟待确认,便不留妹妹了。”
“能帮到姐姐是嫔妾的福气。”尤听娇稍稍松了口气,识趣道:“既然姐姐有事,嫔妾先行告退。”
兰影送了尤听娇出门,而后掩了门进来,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尤听容吩咐,“去太医院传李二饱,让他今日避着人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