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知道单允辛对他们母子二人的关心,微微蜷指,与单允辛的手交握在一起,“陛下放心,臣妾知道轻重,至于安儿……陛下今日也瞧见了,可以说是得了陛下的亲传,他的心眼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臣妾只是想着,无论前路如何,臣妾自己总该问心无愧。”由天然的声音温柔,“不愿让安儿打小就成了冷漠寡情之人。”
“陛下心里想的是军国大事,眼里看到的是敌国残孽,而臣妾不过是深宫妇人,眼中看到的是一个尚且一无所知、柔弱无依的孩子,是一个谦让弟弟的兄长。”
“更何况,臣妾以为,两国邦交应当以和为贵,互利互惠、携手共赢才是长久之计。”
“陛下心里的筹算,也应当是为了朔国的长久太平兴盛,将强敌变成盟友。”
尤听容说完,二人之间沉默良久。
单允辛的黑眸之中诡谲云涌,但最终也只是含笑叹了一口气,“朕哪里说得过你?”
二人说完了要紧事,单允辛扬声叫常顺进来。
常顺领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进来,手中端着热腾腾冒着甜香的点心和清茶。
单允辛指了指分隔成若干小格子的莲花盘,“既然吃腻了膳房的素菜,就尝一尝荷花酥
甜甜嘴。”
尤听容才捻起一块儿,酥脆鲜香的荷花酥在口齿之中绽开来,单允辛就体贴地递了琉璃花盏到她的唇边,“这是立冬新收获的枇杷露,甘甜润口是最好的。”
尤听容轻轻抿了一口,连着嚎了大半个月的嗓子果然好受许多。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尤听容放下糕点,转而从单允辛手中接过琉璃盏,“陛下是天子,忙的是天下大事,这些琐碎之事交给臣妾便是。”她不想叫旁人觉得自己恃宠生娇。
单允辛收回手,转头吩咐常顺,“今年送来的冬蜜不多,几位亲王那儿各赏一些,其余的,都送到宜秋宫来……”
话说到一半,又补充道:“大皇子那儿也留两斤。”
常顺微微一愣,连声答应下来,正思量着陛下怎么对大皇子转了态度呢,就听单允辛跟尤听容取笑道:“照顾你可不是琐碎小事,朕的容儿是女中诸葛,宫内宫外一把抓,朕可得把容儿伺候周到了,否则朕受了委屈岂不是无处可哭了?”
“……”尤听容捻起一块核桃酥,塞进了单允辛的嘴里,你可少说两句话吧。
用过这个迟来的晚膳,二人对坐下棋,单允辛落子的功夫提起了丞相府,“涂家小姐入宫的日子内宫局定
价了半月之后,朕打算让她住从前涂美人的玉芙宫,你以为如何?”
“陛下既拿了主意,还来问臣妾做什么?”尤听容正思索着棋路,话说出来,自己也是一愣。
她自己也听出来了,自己的话里带冲。
光滑细腻的棋子在两指之间转了又转,最后被她草草下了一个位置,长睫垂落,不再言语。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尤听容自己心里知道,她不高兴了,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新人……更是因为单允辛的后宫之中源源不断的新人。
当然,让她更羞恼的,是对面坐着的这个始作俑者,正隔着烛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甚至因为她垂头的姿态,不得不矮下身来歪着脖子瞧。
单允辛一边看,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一双黑亮的瞳仁闪着晕黄的烛光。感受到尤听容对他的在意,哪怕只有从字里行间露出来的一点点,他的心口都跟尝了蜜糖一般。
尤听容被他看的心烦,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篓里一扔,“陛下看什么?”
“看你。”单允辛倒是答的干脆。
“不许看。”尤听容伸手去掰他的下巴,只觉得单允辛在瞧她笑话。
可她的手伸过去,却掰不动单允辛好似生铁拧成的肌肉。
单允辛虚虚的握着她
的手腕,指节摩擦这她的腕骨,小巧圆润,格外趁手。
“为什么不让看?”单允辛音调低沉带了几分哑意,追根究底。
“不让看就是不让看!”尤听容只觉得他的眼神如有实质,让她浑身不自在,索性把手掌往上一伸,蒙住了他的眼睛
“容儿好霸道。”单允辛低低的喟叹一声,也没有拿开尤听龙的手,嘴角牵起一抹和煦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尤听容感受到单允辛浓密纤软的睫毛,毛茸茸的触感随着眼睛的眨动搔过她的掌心,痒到了心口。
尤听容躲过了他扎人的眼神,现下又被他的睫毛搅得不得安宁,沉默片刻之后,在单允辛的睫毛再一次滑过掌心的纹路时,终于忍不住,要撤回手。
可她的手指将将离开了单允辛的皮肤,就被攥在了半空中,单允辛擒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巧巧地就牵着她的手,到了自己的唇畔。
轮廓精致却冷淡到有些薄情的嘴唇吸上了她的指节,极为细小的触碰的声响之后,单允辛的呼吸重了些,细碎的啄吻变成了极具侵略感的啃咬。
尤听容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要化了,手臂渐渐用了几分力气,可不等他使出全力来解救出自己的手,被单允辛不知何时摸过来
的手给圈牢了腰肢。
隔着层层衣裳,尤听容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臂膀处纠葛隆起的肌肉,随着肌肉的紧绷,她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
“呀!”尤听容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叫,而后又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唯恐惊动了外头的宫人。
短暂的惊慌之后,尤听容就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不过是掩耳盗铃。
她忘了,她和单允辛的中间隔了一张矮桌,矮桌之上还有一方棋盘,二人方才还在手谈。
单允辛将她拖过来的动作十分轻巧,但即便是这样,尤听容的裙摆还是将棋牌上的棋子拂落,连带着一个棋篓,整个翻倒下来,“叮叮咚咚”一连串棋子和木桌的碰撞之声盖过了尤听容的声音。
尤听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时她整个人歪坐在单允辛的怀里,但她又怕被单允辛取笑,呐呐地放下了手,故作镇定。
果不其然,外头立刻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单允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