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正要辩解,外头隔着帘子就传来了常顺的声音,“陛下,奴才按着您的吩咐,早摆好了膳食,才奇怪呢,您说去唤贵妃娘娘起床,怎的好一会儿都不见动静。”
“天凉,奴才担心菜肴冷的快,特意着人温着呢,只等您和娘娘了……”
常顺还是一如既往的鸡贼,将自己的周到说的明明白白,徒留方才还横眉冷眼怀疑单允辛的尤听容,在他的絮絮叨叨里,赤红了脸,这回真是羞愧的。
单允辛看着尤听容通红的脸颊和有些躲闪的眼睛,英挺的剑眉斜向上一挑,微微耸了耸肩。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姿态里的得意显而易见。
尤听容眼睁睁瞧着,随着他耸肩的动作,本就岌岌可危的领口彻底滑下来了,一副香肩半露的模样。
又看着床边干巴巴站着连头都不敢抬的青町和兰影,尤听容现在知道他们在尴尬什么了。
这回自己是洗不清了,落在旁观者眼里,皇帝忙完了朝政,特意来陪着爱妃用晚膳,可备好了膳点去叫人的功夫,却被尤听容扯到了床上。
那些好事的,指不定还在心里感叹
,陛下果真不容易呢!
忙完了皇太后的丧仪,又在御书房里问政理事了一整日,待好不容易得了空,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却要先伺候贵妃娘娘,当真是辛苦极了。
尤听容有些痛苦的扶额,而后扑上去,恨恨地拉上单允辛的衣襟,又仔仔细细的将里外三个衣带子系得严严实实,只差没有打个死疙瘩。
单允辛摊开手由着尤听容动作,那副悠然自得的情状,别提有多享受了。
尤听容片刻都不想再多留,也不怕冷了,利索的掀开被子,穿鞋,急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跟主子一样坐立难安的两个宫女连忙埋头跟上,常顺也得令进来,待二人收拾妥当了坐到餐桌前,外头已然是一片漆黑,皓月高悬。
单允辛先抬手给尤听容盛了一碗素烩汤,“你睡了一天了,先喝淡油少腥的垫一垫肚子。”
“多谢陛下。”尤听容这时候恢复了镇定,伸手接过汤碗,尝了一口滋味鲜美配料丰富的羹汤。
单允辛提箸为她添了一筷如意香干,闲话问道:“如何?”
“御膳房掌厨的手艺自然是差不了的。”尤听容
言语之间有些敷衍。
她并不是重油腥的人,平日里也是爱吃爽口的素菜,可连着这么吃了一个月,她都有些馋肉了。
单允辛看出她的没滋没味,眼中浮起笑意,“你倒也跟孩子一样,馋起吃的来了。”
“昨儿张福还跟朕说呢,二殿下用晚膳的工夫问起了膳房养的山雀,一边吃红烧冬瓜,一边巴巴地惦记这一个月长得肥嘟嘟的山雀,口水都险些留下来。”
单允辛一边说,一边伸手点了点尤听容的鼻尖,“他喜欢吃山雀,孩子他娘喜欢吃什么?也跟朕好好说道说道,朕也好提前叫膳房备下,在一月期满,赶早给你送来。”
尤听容听着他取笑的话,歪头抖开他的手,“陛下留着自己吃吧。”
不过单允辛说起吃食,尤听容到真想起一件正经事,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问道:“陛下,再有一个月就是年关了,恰逢皇太后孝期,今年的年节,不知依着什么章程办?”
现在宫里的大小事,都交到了尤听容手里,尤其是这一段时间,文武百官、皇亲贵胄们都看着,他这个贵妃手里可不能出差错。
年节碰上了国丧,正是棘手,这办也不是不办也不是。
依照惯例,皇太后崩逝,文武百官及所有百姓百日之内不许作乐,一月之内不准屠宰,举国上下三月之内禁止婚嫁。
往年,大年夜的宴会都是君臣同乐,京城之内更是灯火不熄,以求来年红红火火。
尤听容毕竟只是一个贵妃,她安排的再好,也总会有人说闲话。不如索性先问过单允辛,得了他的准话,底下的人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单允辛确实早拿了主意,“今年难得赶上了好时机,朕也不耐烦听他们溜须拍马,索性就不办了,朕就留在宜秋宫,陪你们娘三守岁。”
“至于文武百官们那儿……叫膳房置办了菜肴,一一赐到府上去,也算君臣同乐。”
尤听容听着点了点头,觉得甚好,像大年夜这样的场合提前两三个月便开始张罗了,各地的食材、鲜花都快运到金城地界了,如此也不算浪费,
“那臣妾便叫兰影早些安排。”尤听容想了想,又道:“既然是一家子,那臣妾便请了大殿下一道,孩子多了也热闹。”
单允辛听尤听容提
起单弋佽,微微一愣,而后微微抬手,常顺极有眼色的带人下去。
单允辛这才缓声道:“容儿,你知道的,他跟咱们从来就不是一家人,和安儿……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做不了兄弟。”
单允辛眸色幽深,脸上带了几分凝重之色,他在尤听容面前少有这样认真的模样。
尤听容脸上的笑意稍稍淡了些,缓缓点了点头,“臣妾知道。”
单允辛知道尤听容看着冷淡优容,实则心肠柔软,尤其她是做娘的,单弋佽跟单弋安又是一般大,自然会关心些。
可就是因为知道,单允辛不能看着尤听容对单弋佽费心,更不能看着两个孩子真处成了兄弟。
单允辛的手附上了尤听容的手背,带有安抚之意地拍了拍,继续道:“安儿现在还小,等再大两岁,你也该跟他叮嘱几句。”
至于要尤听容说什么,单允辛没有详说,只是浅笑道:“他若是缺玩伴,朕瞧着他那两个伴读都是很好的,等他年纪再大些,还会有新的伴读……”
“陛下知道,臣妾并非心疼安儿。”尤听容打断了他的话,“而是心疼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