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掌门,这林何文之前的确未曾习武。”
钱三端正姿态,有条理的汇报道:
“数日前,我曾测其根底,根骨曲而不正但未固,气血外壮内虚但犹未可定。其资质正处可习武的末端,可习武,但代价大成就低。”
“如同鸡肋。”
“加上他的确来历清白,家世悲惨,正符合我们对那易自得收徒喜好的猜测,这才选中他做为此事的细作。”
“哦,这么说来,不过短短数日,这易自得就能将一个末端之资扭转成可造之材?”
曹子通又抽了口焊烟,吐着云雾感叹道:
“年轻人了不得啊,可惜了。”
随后曹子通又看向林何文,问道:
“林何文是吧?那心意门易自得待你如亲,改你根骨资质,教你武道入门,算得上是对你情深恩重……”
“……如此,我要你背叛他,你可否有怨?”
曹子通用温和的笑脸以及平淡的语气问着这话,像是在说什么类如“今天去哪吃”这类无关痛痒的话题。可那话语落在低着头的林何文耳里,却带着阴冷质问的味道。
林何文紧张的一个哆嗦,虽然他心里早有准备,此刻也难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但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的回答必须要谨慎,否则……
“禀报掌门,小子……不怨。”
林何文深吸一口气冷静自己,学着钱管事的方式,回答道。
“不怨?”
曹子通呵呵的笑了起来,
“为何不怨?”
“怎么?你莫不是个无情无义之辈?”
“我……”
林何文刚想就这么回答说自己就是无情无义之辈,却抬头看见了曹子通背后那幅画上的义字,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传闻小槽门以义字当先,若我说自己是无情无义之辈,又岂能讨得了好?
想到这,林何文脑中思绪飞转,过去几年读书的功底全都翻了上来,总算想好了新的说辞:
“小子并非无情无义之辈……可自古忠义两难全,情义仍需排先后。”
“易师虽对我有再造之恩,但小子收了买命钱在先,自然生是小槽门的人,死是小槽门的鬼。”
“况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武盟规矩白纸黑字,易师教我武道本就是他自己犯错,故而小子指出其错误算不得背叛情义……”
“……故而,小子不怨。”
林何文一口气说完,然后强做镇定,等待着曹子通的评判。
曹子通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终于又笑了起来,说道;
“不错,是个机灵的。”
“既然不怨,那就好好准备,若今晚表现好,我小槽门必不会苛待于你。”
随后,曹子通敲了敲烟杆,从侧房招出一名侍女,吩咐道:
“带这小子去偏院安排间客房,好生招待。”
“是。”
听到这,林何文才总算松了口气,至少这关他算是过了,连忙拘谨着站起来,跟随侍女离开,走出这间院房外时,他还看见了跪在外面地上的王一狗。
王一狗见林何文走出来,眼中露出愤恨的表情,但见小槽门的侍女在旁也不敢出声。林何文此刻心事重重,也没什么和王一狗交流的想法,只能本能客气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和侍女快步离开,全当自己没看见王一狗那怨毒的眼神。
“掌门,你看这林何文,可信吗?”
而等林何文走后,还在屋内的钱三小心翼翼的向曹子通打探自己这位掌门的真实想法。
“呵,那小子脑袋转的很快,读过几年书,也会说漂亮话。”
曹子通咂吧了下嘴,抽了口烟,冷笑着的评价道:
“但可惜太年轻,戏演的太差。”
“人虽跪着,腰板却很直。外卑内傲,养了几分武者风骨,不是个甘于认命的种。”
“说是不怨,可那眼神飘忽,声音发颤却有条理,怕是心里另有打算。”
“啊这……那就是不可信?”
钱三这会听到和刚刚截然不同的评判,脑袋有些发懵,连忙问道;
“既然不可信,那么我们要不要……”
钱三做出割脖子的动作以请示曹子通。
“不急,这小子毕竟还只是个平民,咱们做事不能疑罪从有嘛,还是得讲规矩的。”
但曹子通却摆了摆手,阻止了钱三的提议,定论道:
“你派人盯着他一点,他要老老实实完成我们的任务,那他有点什么别的想法,没所谓。”
“但他要是不老实……那你就让他明白,这卖命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
“管事之前吩咐过,公子你就住这。院落刚打扫过,茶具被褥等家用都是刚换的新的。”
侍女将林何文带到了一处小院子里,好声的嘱咐道:
“另外,管事还说过,公子你住进来就不要乱跑。等到了饭点,也会有人专门送饭菜过来。”
“如果公子还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现在和奴婢说。”
这里虽然也还属于小槽门的范围,但从布局上来说,小槽门整体背朝江河,面朝镇内,呈现不规则的多边型,而林何文所处的小院子却是个突出部,位于正门附近,与建筑群主院有着一点分隔。像是类似于外院外堡一般的存在。
而林何文在过来的路上观察过,这外院里有好几间这种款式的院子,有大有小,几乎都贴在一起,和其他小槽门成员所居住的院落风格有一定的差别,看来就是用来专门招待客人的地方。
——果然,就算是自己这么摆出投靠的姿态,也不可能放任自己住进核心的区域。
——但这种事情无所谓了,反正到了今晚就结束了,也不可能真的住下来。
——等到宴会上,自己再反水帮助易师兄揭穿武盟的阴谋,也必然不会再来小槽门。
林何文心中感叹,心中盘算起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