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鹤眉宇间戾气浓重,衣领都歪了几分也未曾注意,他将筷子搁下,实在是没有胃口。
“顾瑾鸣在前线被俘,北齐国要天齐的兵马后撤一城,并要求天齐国割让土地,以武城、欢城、临城换取顾瑾鸣的命。”他拳头紧握,浑重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悲戚。
江云月怎会不明白,他在边关驻守了那么多年,如今一个顾瑾鸣便要将三城国土拱手送人,他怎能不痛心。
若皇上答应此事,恐怕是会凉了天齐百姓的心。
突然,江云月觉得有些奇怪。
“鸣王只是去前线送个兵器,又不是带兵打仗,为何会被俘?”她问。
“顾瑾鸣到达前线之际,将士们因兵器的原因已是伤亡惨重,刘将军更是身负重伤,顾瑾鸣率兵出战,也算是事急从权。”
事急从权吗?
江云月柳眉轻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那如今圣上作何打算?当真要将城池拱手送与他人吗?”
顾瑾鹤轻轻摇头。
“父皇想派使臣去天齐国谈判,将损失降到最小。”
“那……你想去吗?”
顾瑾鹤继续摇头:“父皇还未定下人选。”
江云月听他并未给予自己正面回答,那便是想去了。
果然,下一秒便听他道:“即便是我想去,父皇也不会让我去。”
她轻轻点头,能猜到皇上在这其中的考量。
战场上刀枪无眼,以前的顾瑾鹤便是个例子。
若顾瑾鸣真有个三长两短,那顾瑾鹤便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不能再出事了。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这事关国家存亡,便难说了,北齐国若是手捏两位皇子,天齐国哪还有未来可言?
就算北齐国讲信用,事成之后真的将顾瑾鸣释放,那回来的路上怕也不易。
顾瑾鸣和顾瑾鹤二人表面兄弟,实则暗流汹涌,路上发生什么意外都是正常,难保不会有人动了歪心思,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来。
所以皇上定不会派顾瑾鹤去,而是会派一个朝中中立派的人,才能保证两位皇子的安全。
因为事出紧急,皇上也不敢耽搁,只隔了一日,皇上便下令让沈国公的长子沈丛林作为使臣,带上十万两赎银出使北齐。
对于这个结果,江云月和顾瑾鹤早有预料。
沈国公是朝中少有的纯臣,但他已经年迈,皇上便派他的儿子出使北齐。
只是,沈国公是纯臣,他的儿子却不一定是。
沈国公膝下有嫡子和庶子两个儿子,沈国公也是个刚直不阿的人,曾扬言立贤不立长,因此庶子也有资格一争爵位。
而沈国公为了考察这两个儿子的品行,迟迟未曾请封世子,这两个儿子的明争暗斗可以说毫不逊色于顾瑾鸣和顾瑾鹤。
事已至此,大家也只能静候消息。
有人希望顾瑾鸣能平安回来,有人不希望他能回来。
但江云月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因为前世顾瑾鸣的戏份不止于此,他还要外通敌人在岭北之战中将顾瑾鹤害得葬身于战场呢,又怎会轻易殒命?
另一边。
谷红雁回了谷家,将江云月的威胁和条件统统说与谷桑连和曹明媚说了。
曹明媚气的对谷桑连大打出手,抄起桌上的茶具便往他脸上扔去。
“你脑子坏掉了竟敢残害皇室?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做这事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和红雁?”
谷桑连抹了抹脸上的茶水,被妻子当着女儿的面摔打,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闹够了没有!我就是因为想了你和红雁,所以才做的这些事,你妹妹那人你还不了解吗?若我不按照她说的做,她能立马叫侯爷断了我们的银子,若真断了银子,钱庄哪来的钱往外借?雇佣那些打手的钱谁来出?
你只知道大吼大叫,我倒还想问问你呢,你为这个家付出多少?”
曹明媚因为曹明雨是侯府夫人的缘故,在家里一直都是压制谷桑连的,见他今日敢跟自己顶嘴,气的撸起袖子伸着爪子便迎了上去。
“好啊,我看你近日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可别忘了,你能开得起地下赌坊和钱庄,用的可全是我妹妹妹夫的钱!”
曹明媚一边骂着,一边伸着长指甲去抓挠谷桑连的脸。
谷桑连惊叫着躲闪,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极了。
谷红雁坐在一旁,本就糟糕的心情此时被吵得更加烦躁。
她拾起桌上的茶盏,往地上用力一摔。
“咔嚓——”
茶盏瞬间四分五裂,瓷片分崩离析,热茶溅的四处飞扬,寒冷的地上冒着腾腾热气。
正在闹腾的曹明媚和谷桑连夫妇也停下了手,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闹?娘,你快将那老道的下落和药方都交代出来,你也不想见到我爹被处死,谷府被抄家,你我被牵连流放的场面吧?”
曹明媚听她这样说,脸上怒色渐消,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江云月那个贱丫头,当真能说话算话?”
“你放心,她可不是江云馨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既然已经以亡母起誓,必是守信之人。”谷红雁保证道。
虽然她跟江云月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这几句公道话也是要说的。
比起江云馨,她倒更希望江云月来做她的亲表妹。
只可惜是不可能的。
不仅如此,她娘还是害死江云月母亲的凶手之一。
若有朝一日江云月能为母报仇,她只希望她仍能保持理智,不要伤及她这个无辜之人。
“那好吧,我让人去寻一下那个老道,过几日便将药方交给你。”曹明媚到底还是心疼谷桑连的。
毕竟如果谷桑连被杀了,曹明雨和她那个侯爷妹夫可不能养她一辈子。
这个账她还是算的过来的。
“你最好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