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戴安娜,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此时,她的下方响起一声爆鸣,蝠翼的飞行设备转起引擎,反语咒语悬在青年的舌尖,大种姓之刃打向废墟残块。
只有一双绿色的翼手掠过,抓起下落的她,旋即,翼下卷起一阵风。
秦月琅在风中睁开眼,看到不断有黄色制服和绿色制服的生物砸落在地,生死不明。她的身体分明觉得困倦,但精神中有一种剧痛,让她不能闭眼。
正经受着这种煎熬,秦月琅突然感到面颊上有些许凉意。
她摸向脸颊,手指沾上半温不热的绿色液体。
——血,的确不总是红的。
秦月琅被摇晃地放下来,周围已经聚集起了人:从爆音通道里出来的钢骨,一个穿着飞行装备、胸前还有蓝色蝙蝠灯的青年,杰森戴着龙首面具,其上独特的机械走线在黑暗中辨识度很高。
她未发一言,即刻转身。
只听得一声闷响,一个制服破损的蜥蜴绿灯侠倒在满是尖砾的废墟中。秦月琅蹲下握住蜥蜴的身体,天空正好打过一道雷光,照亮她的眼前——一个彻底穿透的洞,像一根刑钉,扣在蜥蜴的喉部。
蜥蜴的长尾微微卷起,便再没有了动静。
秦月琅机械地站起来。
她背对众人,看不清神色,杰森却感觉到了她的摇摇欲坠。
他并没有很强的共情能力,但他此刻毫无理由地理解她的痛苦,那种夹杂在冷静和决断之间必须克制的痛苦。
因此他走近她,握住她的手。
通过电子眼,钢骨看到他们双手相叠,这让他神经网络里产生了隐约异样的波动。
他没有仔细分析这波动的成因,但向蝙蝠电脑提供视角共享还是晚了一刻。
他的视线转向天空,才开始信号传输。
空中实际的图像并不清晰,或许是神力雷霆对母盒的干扰,但足可以看出,神奇女侠在为秦月琅牵制阿瑞斯,同时应对超人,已经处于下风,宇宙守护者之一的甘瑟和塞尼斯托一边动手,一边辩论各自的理念,绿灯损失惨重,黄灯军团却势头不减。
而秦月琅……
钢骨终于再看向她。
她正垂着首,散开的乌发顺着颊侧落在暗纹庄重的襟前,手指轻轻扣住那个陌生青年的手——而后又轻轻松开,转眼之间,她抬起眼。
“钢骨,请告诉戴安娜,我为她带来的胜利蛋糕,她必须切下最大的一块,还有,杰森·陶德是我的代理人,在地球帮我调查我所一直要找的东西。”
钢骨来不及点头,问:“你要做什么?”
几乎是同时,杰森也问出一句:“这不是遗言吧?”
秦月琅笑了一下,凤眼微微眯起,弧度轻快又洒脱。
“当然不是。”
却与往常一样,常人总看不出她眼底到底是什么感情。
言罢,她向前几步,轻抚眉心的梅花,火焰自她指间瞬间流向全身,那玄袍上的蛇形青纹火中亮起,仿佛即将腾云起飞。
不多时,火光大盛,将她吞没!
之后她凭空消失了。
杰森攥紧双拳,面具后双目赤红。
蝠翼只为所见的一切震撼,他怔怔地看着秦月琅消失的方向,接着,他感觉天色亮了起来。
乌云渐渐散开,却没有露出耀眼的太阳,夜星散落在夜幕之上,在黑夜中闪烁。
云层掩映,一轮皓月掀开朦胧的面纱,月光明澈。
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但月并不是月,是使人疯狂的幻觉,是深夜梦魇中的魔鬼,是不可名状的未知赐下的天罚。
黄灯塞尼斯托,作为以恐惧为武器的独/裁/者,突然感到一种难以控制的恐惧在蔓延,而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吞没,他看向宇宙守护者甘瑟,甘瑟的蓝色的脸上几乎露出惊惶。
神奇女侠正狠狠地将超人击向阿瑞斯,却不自觉地向上看了一眼明月,觉得一阵恍惚。
阿瑞斯瞬移到不远处,避开了超人,他注意到神奇女侠的异状,正要乘机下手。
未料,他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模糊的低语。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需不需要爱……”
一只手像虚空之中伸出,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凭空穿过他的盔甲,掐住了他的喉咙。
“我只知道,你大概……不配拥有它。”
顿时,泛着月光的白线裂纹般爬上战神的盔甲,移动着、碎裂着、变动着,直到将那具盔甲重塑为紧扼命门的枷锁。
“臣服,或死亡?”
一个覆满了月光和火焰的身影在月下显形,那样高悬、那样庞大、那样模糊,只有一双巨大的俯瞰众生的眼睛,没有怜悯,没有仁慈。
“奥林匹斯战争之神,氪星遗种,黄灯军团首领,臣服,或死亡?”
塞尼斯托的瞳孔本能地扩散,他几乎使出全力退后,而他不能理解的是,阿瑞斯在枷锁中狂妄发笑,超人眼中的热视线已经亮起,以难以被计算的速度向空中的身影冲去。
就在那个刹那,两道纤细的月光,亮彻天地之间。
一道穿过超人的头颅,一道打入阿瑞斯的脊椎。
这场景让神奇女侠全身都在颤抖,竟然快握不住手中的剑,真言套索也无力地荡下,收起代表真理的金光。
被称为人间之神的超人直直坠落,在地面砸出又一浅坑,如死尸般躺在浅坑中心,一动不动。
阿瑞斯的笑声已荡然无存,他包裹在异形盔甲中的身体也落在地面,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垂下了不曾低下的头。
此时,空中模糊巨大的影子,连带着那双眼睛,也消失了。
明月淡去,黑夜散尽,太阳再度闪耀,只剩亮得刺眼的天光,一团绿色的行星巨影在空中显形。
阳光下,一道玄袍的身影急遽下落。
谁是拯救者?谁是刽子手?
谁是善?谁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