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云乐渡口停着几驾马车,十几个仆妇家丁站在渡口张望。
渡口的工人正忙着般卸货物,见到这个阵仗,忍不住好奇打探:“这是谁家来凌州,这么大阵仗?”
监工眉毛一竖,“怎么那么多废话!快干活!”
韩慕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里,四下打量着冉从筠的马车。
纱帘遮盖住外面的视线,车厢内用绸缎铺满,连马车上的毯子都是波斯来的。
他在心中暗暗记下马车内部的装饰,没办法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总能做一个差不多的。
没有卷烟纱,他就用普通纱来代替。
下次出门,一定让从筠坐上舒服的马车。
一艘大船逐渐向渡口靠近,附近几艘小船紧紧跟在身后。
韩慕下马车,心中有些焦急。
他没和冉从筠的父亲打过交道,哪怕昨日将近几年的往来信件翻阅个遍,难免还是有些惶恐。
船靠岸,韩慕一眼就看到站在甲板上的男人,通身富贵、气派,神情激动的看着他。
从船上下来几个仆人,紧接着就是冉建和方蓉等人。
韩慕打量着正在下船的男人,他的样貌和冉从筠有三分相似,一双大眼睛更是神似。
男人有些激动,下船时扶着仆人的手指有些颤抖。
韩慕撑起笑脸,迎接上去,先叫了一声父亲。
冉建看到女儿,顾不得许多,嘴唇颤抖着,拉起手,“好好,长高了,又漂亮了。”
余光里,身后栈顶的几人是遮盖不住的试探。
方蓉先开口:“筠姐儿和老爷许久未见,自然想念,我们还是回府叙旧吧。”
从京城赶到凌州,冉从茹早就被憋坏了,听到母亲说回府,脸上露出笑容。
韩慕微微一笑,“大娘子说的是,父亲,外祖母备好席面,就等着您来家中做客呢。”
他没有喊方蓉母亲,一句话落在地上,方蓉脸上的五颜六色。
冉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笑呵呵的应着:“来了凌州自然要第一个去见见老夫人。”
一群人坐上马车,乌泱泱来到李府,又换上轿子。
方蓉等人也跟着去李家见见老夫人,冉从茹透过纱帘隐约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走过一个花园,轿子被放下,换上一伙老夫人,又继续走着。
入目之处皆是雕梁画栋,方家在京城是小门户,后来舅舅凡事被贬,她再没去过亲外祖家。
从前只听说过父亲第一任妻子家族显赫,如今来到凌州一看果真如此。
见到李家老太太时,冉从茹总觉得李家对她们母女淡淡的。
外席上,冉建和李珣推杯换盏,冉从肃在旁陪笑。
内室,屋内的气氛像是被屏障笼住,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截。
李家姐妹和冉从筠坐在一处说说笑笑,冉从茹坐在母亲下方,听母亲和陶夫人说着闲话。
晌午吃过饭,冉从茹想着终于能从李府离开,回到自己家,没成想,又来到一处园子。
韩慕走在冉建身旁,像模像样的给他介绍起云舒园内的陈设。
虽然不是云舒园正儿八经的主人,可毕竟住了那么久,到底是熟悉。
一路走到槐香园,冉建看到院子里那个硕大的槐树,眼底流露出怀念。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在园中中上了槐树。”
槐树这事,韩慕并不知情,只能站在旁边默不作声,想了想做出一副怀念母亲的神色。
“我和筠儿说会儿话。”冉建声音里透露着沙哑。
“大娘子可以逛逛这园子,园子风景不错。我让人备了江南特色糕点,茹妹妹也尝尝。”
冉建看着屋内的陈设,皆是珍品,“李家,待你不错。”
韩慕接口:“外祖母待我自然好。”
连带着他都能感受到老人的爱,上女学时糕点、茶水流水一般送过来,生怕饿着、渴着,让他也占了不少光。
静静地站着,没有人再开口,气氛中充满了诡异的宁静或者说尴尬。
冉建半晌开口,拖长声音:“你不想叫她母亲,就不叫。”
话音停顿,过了许久继续说:“来凌州是因为你和韩家的婚事,我在信里都听老夫人说了。”
韩慕本来不耐烦和冉建呆在一处,站在原地发呆,听到这个话题立刻来了精神。
支棱起两只耳朵,眼睛炯炯有神,要听听冉建接下来准备说些什么。
冉建:“我不在凌州,但在京都还是听说过韩慕的名声。江南韩家的小将军,当街纵马伤人,在店里与人起争执竟然砸了人家铺子,还伤了人,爹担心你。”
与人起争执把店砸了是什么时候?
韩慕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不会是和冉从筠见面时,咋了西域珍宝铺子那次吧!
天地良心,那他这么说来还是个大善人呢!
纵马伤人?韩慕在街上也就伤过一次人,吴庸的儿子在街上调戏良女,还要抢了去做妾。韩慕从他身边经过,索性纵马踏伤他的□□,叫他在不能作恶。
说起来那次在珍宝铺子打的好像也是吴庸家的人。
可见吴庸克他,要不是这次水灾吴庸判了流放,他说什么也要把吴庸提过来,和未来的岳父大人解释清楚。
冉建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爹爹觉得,这个韩慕虽说家世好,可人品怎么样也不知道。你如果不喜欢,趁现在还没过了明路,爹爹去和韩家说,到时候找个京城的好儿郎,如何?”
韩慕当即开口:“韩慕不是那种人,他伤人是因为那人可恨,砸店也是为了维护我。”
“爹,”叫冉建爹有些别扭,韩慕情绪激动的继续说:“韩慕对我很好,我也不要去京城,我在京城......”
为了打消冉建让从筠退婚,去京城找个郎君的念头,韩慕决定说一个狠的。
三清真人,玉皇大帝,接下来的话是我说的,可不要怪到从筠头上。
他咬牙开口:“有个高人为我算了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