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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烟居(二):失忆(3 / 4)

是些酸话……”

“你写信的时候不觉得臊,如今羞什么?”裴雁晚忍着笑捏他耳垂,她拿起两张纸一对比,心满意足道,“你瞧,一模一样的字,写得真好。”

江允因她的笑容触动,不知不觉也弯了嘴角:“娘子现下高兴了吗?”

裴雁晚轻哼一声,说不出是喜是怒,可是盈盈眼波中含着的笑是藏不住的。她又给江允看过另几样东西,书信、画像以及其他种种载着两人情谊的物件。

在取出一枚形制特殊的木簪子时,江允犹犹豫豫地问:“这只雕刻而成的鸟是……鸭子?”

竹烟居倏忽临近寒冬,裴雁晚磨牙搓齿道:“你好好想想,我叫什么名字——”

江允恍然大悟:“原来是大雁啊!当真刻得栩栩如生!”

他垂眸端详发簪,忽觉得有什么东西涌入脑海,好似许多股温和的春风,柔柔拂在他的心窝。恍惚之间,他眼前浮现出一副朦胧的画——

昏黄的烛火跃动不止,红衣女子靠近他,将这只雁鸟状的簪子别在他乌黑的发间,温凉指尖似有若无地扫过他面颊,然后低声说道:“多谢你。”

江允从支离破碎的回忆中抽身。

“怎么了?不舒服吗?”裴雁晚担忧地望着他,扬手抚平他紧皱的眉目,“亦或是想起什么事了?”

“……我有些头疼。”

“那我们不看了,不看了。”裴雁晚细致地收拾整理好装着许多物件的木盒,“我给你拿止疼药来。”

止疼药盛放在一枚小瓷瓶里,味道甘甜,江允用水服食一粒,疑惑不解道:“家里常备止疼药?它放在极易拿取的地方,应当很常用罢?”

“你有腿疾,阴雨天总是腿疼。”裴雁晚拍拍他的脑袋,“好啦,还有想问的事吗?如果没有,睡一觉。”

江允扶额沉思,半晌后,他启唇问道:“咱们有孩子吗?”

裴雁晚的脸色僵了僵:“没有。此事你不要多想,我懒得多解释,待你病愈,答案自知。”

江允知晓自己兴许问到了禁区,问到了她心里的一根刺,便改换话题:“娘子手腕、颈间缘何有疤?”

“奸人所害。”

“与我与关?”

“当然。”

江允松了半口气,看来,自己不至于是用利器残害妻子的歹人。之所以吊着另半口气,是因他记恨着裴雁晚口中的“奸人”,难以下咽。

当下要紧的是眼前事,于是他又问:“我的父母呢?”

“他们,”裴雁晚蓦地抿起嘴,倾身再次抱住了江允,这一次,她抱得更紧,“他们很爱你。”

江允沉默了几瞬,低沉惆怅道:“我明白了……没关系,娘子,别为我担心。”

今日很快过去,夜晚秋虫鸣啼啁啾,吵得江允心烦意乱。

他身着白色寝衣,从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难为情地问:“我们要睡同一张床吗?”

裴雁晚侧卧在床上,绒被松松垮垮搭在她腰际。她眯眯眼睛,意味深长地反问:“莫非你还想与旁人一起睡?”

“我并非此意!”江允双手绞成一团,他想不通,白日里娇娇弱弱哭哭啼啼的娘子,现在为何冷面躁言了?

他探出一个完整的脑袋,又试探道:“可是我失忆了,我、我们今日就像是第一次见面。”

“哦,你不愿意与一个近乎陌生的女人同床,哪怕此人与你交换过合婚庚帖,喝过合卺酒,行过夫妻之事……”裴雁晚波澜不惊地控诉,当他留意到江允的面颊愈发红艳时,她笑了一声,向直愣愣杵着的男人招招手,“你过来。”

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驱使控制着江允,从屏风至床榻短短几步距离,他脑中空空,不知自己是谁,只知道向卧在榻上的女人走去。

待他神思清明,裴雁晚已经拽住他的衣襟,引着他缓缓倾倒。两人近在咫尺,烛火映衬下,女人的容颜更显明丽,江允为此恍惚,于粗重的喘息间拒绝道:“真的不行。”

“那就算了,你自己找个地方睡罢。”裴雁晚面露不悦,她捏着被角转身,肩头竟一下下地抖动着,喉间似是在低低啜泣。

江允顿时手足无措,他想搭着裴雁晚的肩哄劝,然而转念一想,这样会否不合适?可这是他娘子呀,就算他身患离魂症,今日也已相处了整整一日,抱都抱了两次,他稍微以亲密的姿态哄一哄,也没什么罢?

“我和你一起睡,娘子……你日日哭,真的会哭坏眼睛的。”江允拘谨地说着,身体一点点地往床上挪。他的脊背紧紧绷成一道线,与床榻那么一接触,仿佛每根毛发都直立起来,叫他心绪不宁。

裴雁晚啧啧两声,收敛起全部的演技:“我不哭了,也不逗你了,早些休息。”

天边突然传来两阵炸雷声,震耳欲聋,她吓了一跳,眼睛还未望向窗户,便觉得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人轻拍她脊背,连声安抚:“不怕不怕,打雷而已。”

裴雁晚心里热热的,她用双手抵着江允的胸膛,好让两人稍微分离,便于自己能够看清江允的脸。她摸摸江允的面颊,笑道:“我不怕打雷呀……你的反应也太快了。”

“你刚刚吓得猛然一抖,我看得清清楚楚。”江允解释道。

“静悄悄的突然打雷,谁能不被吓着啊!”裴雁晚朗声反驳,“你不愿意同我睡觉,居然能在第一时间抱住我?登徒子,不要脸!”

“我不是!”江允面红耳赤地抗议,他背过身去,只留下背影,声音低至不可察。

他羞至笨嘴拙舌,只能张嘴,发不得声,双手拽着床单绞来绞去。

裴雁晚吸吸鼻子,伸出手臂抱他:“再给我抱抱,今晚我抱着你睡。”

江允默许她的拥抱,四肢僵硬地挺着。

明天、明天,该怎么过啊?

江他听见呼呼风声,神思随之混沌凌乱。他掰着手指,细数娘子今日哭了几次,翻了白眼几次——娶回来一个时而哭泣时而冷脸的姑娘,他竟不觉得后悔,当裴雁晚抱他的时候,他心口犹如抹了蜜。

“娘子,”江允说,“从前,我们的感情很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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