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娘，”徐菀站起身，拉开了与二太太的距离，她道，“我在说的清楚明白些，我不给谁做妾，国公府世子也一样。”
二太太听徐菀那笃定的语气，倒是笑不出来，也打第一次进门起真正将徐菀放在眼里，平时唯唯诺诺低眉顺目的模样，此时拒绝起人来却当真不含糊。
“你真这样想？。”二太太挑眉道。
“真的。”徐菀直直地看着二太太的双眼，点头。
二太太哼笑一声，斜眼睨着徐菀，“我听说你要离开何府，回你父亲那？看来你是另有打算啊。”
徐菀心里咯噔一下，二太太精明得很，居然猜度出她有自己的算盘。
二太太又道：“寄人篱下也好，回你父亲那也罢，日子都不舒坦，这你当真清楚？”
徐菀正要再次表明态度。
“罢了，你自己心中清楚就好。那你便好生歇着。”二太太也站起身，她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你也先别急着回你父亲那，事情还没完呢。”
徐菀听出二太太话外之音，急忙道：“二太太这是不让我回家？”
二太太冷笑，道：“哪能呐，我可拘不住你。你回家之后，要把你从县城抬到国公府，这路途太远了，只怕国公府那边儿不大乐意。”
徐菀抬声道：“我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我不去国公府！”
二太太道：“我亲自来给姑娘说一声，是把姑娘放在眼里。国公府谁得罪的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把你一个平头百姓抢到府里，又有几个人敢吱声。你心气儿高，不知道想给谁做正头娘子呢，哼，不过那也得问问你继父和你生父答应不答应。”
徐菀知道二太太是要让他继父和亲生父亲来做主她的事，她生父混账，巴不得把她卖了换成酒钱和赌资。
这个二太太比周氏难对付多了。
二太太扫视了一圈屋子，道：“怎么着你在何府一日，就是一日何府的小姐，屋中就一个丫鬟伺候，不成体统。大房那头做事不周全，我这个做二伯娘的可不能不管，我院子里有几个不错又灵力的丫头，给你使唤吧。”说罢，转身走了。
徐菀听了此话，身子一软，手扶着桌角才不至于摔倒。二太太这是要派人监视她，这是铁了心地要让她入国公府。为什么，为什么她一个无关程琛痛痒的妾室，这些人要如此大动干戈？
不行，她一定不能再步上一世的后尘。
徐菀抹掉脸上挂着的泪珠，眼神划过一丝雪亮，当即就道：“司澜，你为我备一套小厮的衣服，要快些。”
傍晚的京城街巷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酒肆茶馆宾客满座，货郎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华灯初上，暖黄艳红，趁着西边的暮色要柔和许多。
乔装的徐菀穿梭在人群中，她要到明山书局，她知道何臣翊散值之后，几乎每日都要在书局呆个一时半刻。
转过街巷，她看到明山书局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和几匹马，却没有何家徽记的马车。
他是今日还没来么？
心头失望之际，徐菀急速走进书局里，直接奔至书局老板面前，道：“杨老板，何家公子来了么？”
杨老板一听口音，就知道对方是女子，抬眼看去却是小厮装扮，再仔细一瞧，这不是老来书局的徐小姐吗？
“你这……”
徐菀扶了扶小厮装扮的帽子，重重地咳了一声。
杨老板立刻明白，徐小姐有为难之处今日才这样打扮，便道：“何公子他刚走。”
“往日他便是这个时辰在书局，怎么会刚走？”徐菀脸上立时流露出焦灼之色。
“对对，何公子他还没踏入我这书局的门槛，就被人叫走了。”杨老板如实回答。
徐菀问道：“被谁叫走的？他们干什么去了么？”
杨老板回忆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人做东请客什么的。”
徐菀又急切地追问道：“你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往西去了——”
杨老板的话音刚落，徐菀也顾不得和杨老板作别，忙又转身离开。刚走出门，没成想迎面走来一个人，她与那人便一下撞上了。
“公子，对不起。”她顾不得其他，慌张地道歉后就向西边追去。
她知道，若能见上何臣翊，她还有摆脱做程琛妾的希望。但若过了时间两人见不上，等待自己的就是和上一世同样的结局。
被撞的那人，直到看着徐菀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才收回眼神，抬步走向书局里，低声道：“刚才那位……小哥，怎么如此形色匆匆。”
“哦，原来是柳公子来了。”杨老板说道，“她好像找何家那位公子有什么要事。”
柳卿章合上折扇，垂下眼睫，淡淡地“哦”了一声。
杨老板给柳卿章让坐，正准备沏茶，柳卿章道：“杨老板不必客气了，我还要赶时间赴约。”
杨老板道：“好嘞，那我现在就把柳公子要的书包好。”他一面包书一面说，“说来也巧，这个诗集，刚那位小姐也是极爱的，才买过一套。”
“小姐？”
杨老板忽地笑了起来，刚听到柳卿章在说“小哥”的时候略显迟疑，就猜度对方已然也看出徐菀是女儿身，便也不避忌了，“柳公子应该看出刚才是位乔装的小姐吧。”
柳卿章并未作声。
杨老板又道：“她是寄住在何府的小姐，与……嘿，何公子是极要好的，两人时常成双成对地在书局里买书。可不知今日怎么，一人前脚刚走，另一人后脚追来。我还真未见过这位小姐神色如此慌张过。柳公子，书包好了。”杨老板将包好的包裹递过去。
柳卿章接过书并没有离开，刚一直沉默的他，开口询问：“杨老板看来和何公子和这位小姐很熟，这位小姐神色异常，杨老板以为是什么缘由？”
杨老板略一思索，面色肃容，道：“何府这三代就何家公子一个是有能耐的，又是长房嫡孙，婚配必定要十分斟酌。而这位小姐，我刚说了是寄住在何府的。所以我猜啊……”说到此处，顿了顿。
“你猜什么？”柳卿章忍不住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