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愿进去的时候,苏毓几个早就跪在了灵堂,苏世辉虽无子,却不能真的没人送终。
苏彬跪在最前方,一脸悲戚。
齐氏因伤心过度,还没有缓过来,这会下不了床。
王氏苍白着脸,眼睛又红又肿,她的眼泪似乎是已经哭干了。
苏愿先是跪下行礼,然后起身走到了王氏的身边,小手握住了王氏的手,掌心冰凉。
“二伯父一定想看见您高兴的样子,不想您这样伤心的。”苏愿轻声道。
云栽和落雨见苏愿过来,两人眼中满是热切,在她们的眼中,二夫人这些日子,也就还能听得进去五姑娘的话了。
王氏的视线直直的落在棺木上,感受到手中那柔软的温热,才微微转过了头。
苏愿带着担忧的脸庞映入她的眼中,王氏眉心微蹙,喃喃道:“是吗?”
王氏其实这会的脑袋是没有任何的思考的,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刚才那一句“是吗”是无意识说出来的。
“嗯。”苏愿点头,“二伯父与二伯母感情好,不只全府知道,就连京中都知道呢,二伯父那么爱重您,自然是最想看到您过得好的。”
明明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声音稚气,脸庞也稚嫩,可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说进了云栽等人的心里。
王氏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苏愿的头。
若不是知道他最放心不下自己,王氏早就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天,便跟着一同去了。
可是她知道,夫君不会想要她殉情的,他只想她能好好的活着,若是她就这般草率地了解了自己的性命,她怕到了地下,他会生她的气。
可是未来没有他的日子,还要几十年,她要怎么活下去。
苏愿看见王氏眼底那浓浓的哀伤,怔了怔,她其实不懂这份深情,但却觉得若是二伯父地下有知,也能含笑了。
因为他的一番深情,没有被辜负。
苏愿只是有些怜悯王氏,未来的几十年,她都要沉浸在这样的悲伤之中,再无笑颜。
明明这么好的两个人,上天为何这样的不公,不能让有情人长相厮守?
从灵堂出来,苏愿便瞧见了苏雁。
苏雁斜眼看着她,一脸的愤懑,“姐姐倒是会做人,只怕这个时候前来巴结,无济于事。”
她本就瞧不上苏愿被东府高看一眼,特别是这次东府去别庄,竟然只带了苏愿,凭什么?
苏愿不想在这种时候与苏雁有什么口角,所以她没有理会,径直离开。
但苏雁却不依不饶,直接上前推搡了她一把,一脸不屑道:“你果然最后装相!”
苏愿上前,伸手,推了苏雁一下,没有十分用力,却也让苏雁踉跄了两步。
她又抓住苏雁的胳膊,不急不缓道:“雁姐儿小心些,怎么平地还能摔了?”
“你……”苏雁勃然大怒,就要上手厮打苏雁,却被柳姨娘一把拦住,轻喝一声,“雁儿。”
苏雁很是委屈,可看柳姨娘的神情,只好忍下。
苏愿抬眸看向柳氏,勾了勾唇角,道:“二伯父走了,伯祖母和二伯母都很难过,这个时候,姨娘还是管好雁姐儿。”
说罢,她缓步离开。
柳姨娘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如今沈氏已经和离下堂,西府没有主母,一切都由她代为掌管,可唯独苏愿,她竟是拿捏不住。
想到之前赵氏找她,虽未明说,却也隐约提到了沈氏留给苏愿的铺面。
清河坊的铺面,原本无人在意,可自从开了酒坊,又因为英国公老夫人喜欢,一时间在官眷中都传开了,竟也无人忌讳清河坊了。
柳姨娘让人打听过,酒坊的生意很好,一个月账面盈利就有将近两百两。
从前有沈氏的嫁妆银子贴补府中开销,柳氏不曾在意过银子的花费,但自从沈氏走后,她代为掌家后,才知道府中的开销如此之大,账上的银子勉强可以支撑一两个月。
若是让她拿体己银子填亏空,那她自然是不干的。
而且她本也没有沈氏的嫁妆丰厚,就她那点银子,府中也撑不上一年。
苏世辉出殡后,苏愿又留在东府待了三日,才回西府。
回了栖云苑,苏愿捧着一杯热茶,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绿蘅,那白狐可处理好了?”她将茶盏放在桌上问道。
绿蘅拎起茶壶,续满了茶水后,回道:“嗯,奴婢收起来了,小姐可是要做什么?”
苏愿摇了摇头,原本是打算在别庄上多住些日子,这样她就能找机会去见母亲了,可现在,见面怕是有些难,“先收起来吧。”
东府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西府却已经一切如常了。
苏愿从榻上下来,一旁的珊瑚俯身蹲下为她穿鞋,绿蘅递了温热的帕子,苏愿擦了擦手。
“祖母那里可歇下了?”苏愿笑着问道。
彩珠点了点头,“奴婢打听过了,老夫人已经拆鬓了。”
苏愿颔首,坐在铜镜前,绿蘅上前为她拆了头发,又换了一身衣裳。
珊瑚领着小丫鬟进来摆饭。
“小姐饿了吧?”珊瑚盛了一碗汤摆在苏愿的面前。
冒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窜入鼻息,苏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那汤一看就熬足了火候,里面的用料也十足。
一看就不是大厨房准备的,她喝了半碗,擦了擦嘴道:“是赵嬷嬷熬的汤吧?”
沈氏走了,带走了周嬷嬷,却将她的奶娘赵嬷嬷留给了她。
珊瑚颔首,轻声道:“是,嬷嬷说小姐从前就喜欢她熬的汤。”
苏愿将剩下的汤也喝干净,只觉得浑身暖暖的。
拿了帕子擦嘴,“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只留彩珠一人便够了。”
绿蘅和珊瑚虽然答应了,却还是伺候她洗漱后才下去。
这一晚,苏愿睡得不是很踏实。
早上起来去月华斋向赵氏请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