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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尘安忙道:“你别说话了,医馆闭着门,一时找不到大夫给你医治,所喜我备了些药,可以暂时替你延缓伤势,现在正要带你去客栈。”
“谢谢。”少年轻声道,声音里却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反而多了几分难过,“姑娘可曾见到我的护卫?”
时尘安道:“并未,我们四下找过,只见到两个山匪打扮的人。”
少年睫毛下垂,水珠从挺翘的睫毛上滑落,叫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是他鼻尖皱起,嘴角难过地下垂:“是我的护卫拼命护送我,摆脱那些山匪,若没有他们,我活不下来。”
时尘安听懂了,幽幽叹气,道:“节哀顺变。”
少年眸光锐利,像是剑出鞘时从银亮剑身倾斜而出的剑气杀意,背着时尘安,他的眼尾流露出些残忍嗜血的神色来:“不,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时尘安只当这话是每个伤心的未亡人痛心之语,并未当真。
黄叔把商队的人安置好,便站在雨水浇落的廊檐下焦急地等着时尘安,终于,街角转过熟悉的一人一马,黄叔还来不及欣喜,便见那马背上还驮着个人。
他着急,来不及戴上斗笠,只披着雨披就冲进了大雨中。
“姑娘不是将他放到医馆中去吗?”
“医馆不曾开门,我总不能将他抛在那儿,叫他白白等死吧。”时辰安知道黄叔担心什么,便道,“他已经醒来,与我交待了身份,你别担心,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只是倒霉遭了山匪,他的护卫保护他而死,他才幸免于难。”
黄叔迟疑地看向马背上的少年,少年胆怯又恳求的眼神,是他哪怕走南闯北半生也无法识破的谎言。
这雨下得确实大了,况且少年已经醒来,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丢掉,黄叔也有些下不了手,左右有他陪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他做了让步:“随你。”
时尘安给少年开了间房,就在她旁边。
她付银子的时候,少年瞧着很不安,上下掏摸一遍,没摸到银袋子,脸色一变,窘迫顿生,等指尖挂到腰间的玉佩,神色方才缓和,像重重吐出一口气似的。
他忙摘下那枚玉佩,递到掌柜那儿:“我有玉佩,我拿这个付房费,好不好?”
那玉温润透亮,一看就是好玉,价值连城,掌柜的为难:“这玉佩不知比房费贵多少,就算客人要买这样的客栈,再买四五间都是够的,小店实在没有多余银两支付你多付的那些银子。”
少年忙道:“你能收下就好,我不要你退还我。”
掌柜的为难地看向时尘安,时尘安将手里的碎银子放在掌柜的手心里,又将那块玉佩捻起,放进少年的手里:“你孤身在外,该有些傍身的财物,你拿玉佩付了房费,接下去的药费,路费,你该怎么办?”
像是没想到似的,少年被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脸因为窘迫而发红,半晌,方才道:“我有手有脚,可以做工挣的,你救了我已是好心,我不能让你白白救我。”
时尘安笑:“你若想偿还我,等你回了家,买两匹我家的绸缎就是。”
少年手里捏着那枚玉佩,抿着唇,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没答话。
这下,黄叔最后那点猜疑担忧都烟消云散,觉得这确实是个品性上佳,又被家里养得过于处尊养优,而显得太过天真了。
那少年却又道:“便是如此,我也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就让我随便在姑娘房里打个地铺。”
黄叔瞪着少年。
放心太早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