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若我真的想害六姐,就不会出手救她了。”
此话一出,江镇南的面上瞬间多了几分尴尬之色:“舒舒,三叔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您只是觉得看不透我,担心我会给六姐,乃至全家带来灾祸。”
不等江镇南说完,南舒便泰若自然的接过了话茬。
每一句都说中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让江镇南根本无力反驳。
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江澜雪的手腕,南舒语气淡漠道:“是,这次的道士的确是因我而来,但平心而论,若三叔对我全无怀疑,又怎么会随随便便相信外来的道士?毕竟我会玄门道法的事情,就连皇上都知道了,三叔又岂会不知?”
“我……”
“若三叔没有轻信旁人,而是先来问问我,也不至于将人带到六姐这里,平白让六姐陷入了危难。”
顿了顿,南舒看着满脸懊恼的江镇南,说出口的话没有留半分情面:“三叔可想过,若今日来的不是专程找我麻烦的,而是想要害整个侯府的人,你当如何?还是说你觉得就凭你,能护得住六姐?”
言语犀利,丝毫没有给江镇南留下颜面。
偏偏字字句句都让江镇南无法反驳,整个人极其难堪的垂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看着这一幕,江澜雪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但也清楚南舒说的没错,因而并未阻止,只是轻轻抬手握住南舒的手,语气真诚的道歉:
“抱歉七妹妹,累得你担心了。”
“六姐不必这般说,此事与你无关,且你日后情绪万不能太过激动,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晓得的,谢谢七妹妹提醒……”
许是身体孱弱的缘故,江澜雪语气轻柔舒缓,让人十分舒心。
微微颔首,南舒睨了眼垂眸不语的江镇南,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江澜雪几句。
“七妹妹说的,我全都记下了,只是……”
犹豫了下,江澜雪紧张的看向南舒:“日后若七妹妹不忙,可否多来陪陪我?或者你若方便的话,我去看看你可好?你放心,我不会叨扰你的……”
看出江澜雪的小心翼翼,南舒秀眉轻蹙。
察觉到南舒的神色,江澜雪仿佛生怕会被南舒讨厌一般,连忙表明态度:“自然,若七妹妹你不愿,便当我没说就是。”
话虽如此,南舒还是注意到江澜雪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抿了抿唇瓣,南舒无奈道:“我没有不愿,只是想着你的身体情况……不能吹强风,但晒晒太阳还是可以的,出门就戴上帷帽,最好买个轮椅,因为你的身体不能太过劳累。”
见她没有拒绝自己,江澜雪唇角不可抑止的上扬着。
随即听到自己出行如此麻烦,江澜雪唇角的弧度不自觉消散了几分:“还真是麻烦……”
也不知是说出门,还是说她自己。
察觉到江澜雪唇角苦涩的笑容,南舒红唇轻抿,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本就不会劝人,更何况,江澜雪的情况就算是有她帮忙治疗,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恢复,所以她迟早是要习惯的。
不过……
看了眼紫玥的方向,南舒状似不经意间的询问:“紫玥,我上次让你帮我寻人制作的银针呢?”
“回小姐的话,奴婢去找工匠时,他们说小姐的图纸有些过于繁琐,制作会很麻烦,很耽误时间,想说若小姐着急,最好换换样式。”
“不能换,麻烦繁琐,但它只有那般才能有效用,否则便只是寻常的银针,我直接买便是,何必重金制作?”
“是,奴婢明白了,这就去让他们按照您的图纸制作。”
朝着南舒俯身行礼,紫玥拎着捡起的东西,悄然退出了房间。
而江澜雪自是明白南舒这番话里有话,心情因她的话好了不少。
“七妹妹还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妙人儿。”
对上江澜雪的笑颜,南舒耳根不自觉有些发烫,颇为不自在的别过脸:“我只是随口问问,莫要多心。”
“是是是,七妹妹只是关心自己的银针,并非要劝慰我。”
越描越黑,南舒干脆闭口不言,耐心的等待着针灸时间结束。
只是泛红的耳垂,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羞涩。
温柔的轻扯唇角,江澜雪看着眼前的南舒,只觉怎么看都可爱。
目光灼热直白,毫不避讳,饶是南舒,也有些招架不住。
针灸时间刚刚结束,南舒便找借口离开了。
望着南舒的背影,江澜雪忍不住轻笑出声。
随即想到了什么,江澜雪笑容逐渐消失,蹙眉看向一侧心情不愉的江镇南,幽幽地叹了口气:“爹爹,你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回过神,江镇南眼底泛起一抹尴尬:“我也只是担心……”
“无论你如何担心,都不应该怀疑七妹妹,她是我们的家人啊!”
江镇南:“……”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比起南舒这个刚刚回来的‘家人’,他真的更愿意相信一个看上去德高望重的道长!
虽说这次,的确是他的疏忽,可追根究底,他又有什么错?
说白了,还不是南舒自己招惹的麻烦?
见他沉默,江澜雪便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眼底不由得泛起一抹失望:“女儿很喜欢七妹妹。”
“雪儿……”
“所以爹爹,哪怕您不能爱屋及乌,也请您不要再伤七妹妹的心,否则女儿也不会开心的。”
说罢,江澜雪没再看江镇南的反应,而是疲惫的躺回了床上。
看着女儿苍白的脸颊,江镇南终是妥协了:“好好好,爹答应你,日后会试着相信南舒。”
对此,江澜雪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疲惫的点了点头。
原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惨白,气息孱弱到好似随时会停止呼吸一般。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江镇南只觉得心痛至极,眼中泛起浓浓的懊悔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