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庄园,餐厅。
长桌一端坐着三人。
银刀尖端插进嫩熟肉排,带出滋啦的水汽声,几次小幅拉锯后,逼人的肉香便溢满整个屋子,暗红的肉纹在正中央的水晶灯下泛着油光。
时针静悄悄地换了块地方。
“德拉科,”坐在长桌最顶端的金发男人缓慢开口,“这三天好好待在自己的卧室,书桌上放了你需要学习的书。”
小男孩神情黯然,点了点头:“是,父亲。”
德拉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这幅样子的父亲——冰冷、淡然。
明明也没有潘西妈妈生气时的大吼大叫,更没有西奥多爸爸乱发的惩罚魔咒,可总能吓得他手脚泛冷。
回了房间,他下意识地打开自己最宝贝的收纳柜,却看到了其中空掉的一个角落。
德拉科一下慌了神,即刻便在周围的柜子里翻找起来,那些零碎的小玩意瞬间铺了满地。
“在找什么?”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阴影里,一个套着蕾丝睡裙的卷发女人对小男孩笑得温柔。
“妈妈,”德拉科原先的动作停住了,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收纳柜往角落里推了推,“没什么,我就是……整理一下。”
话音刚落,德拉科便装模作样地收拾起地面上的摆件来。
“是在找那个被红丝带包着的魁地奇模型吗?”
纳西莎走了进来,卧室的门被关上了。
德拉科落在地面上的视线抬了上来。
“妈妈……”
“先起来吧,地上凉。”
纳西莎和德拉科面对面坐在了小沙发上。
“以前多比收拾屋子的时候碰碎了,我拿去修了一下。现在模型就在我的房间,不用担心丢了。”
纳西莎眼见着儿子放松下来的肩膀,心里有些发笑,但面色不改,只是挥挥魔杖,送来一个装满点心的盘子。
“晚饭的时候你爸爸生气,我看你也没心情吃多少,所以就挑了点你爱吃的甜点,免得你晚上挨饿。”
“谢谢妈妈。”
德拉科绷着的脸也放松了,那盘子里的香味一阵阵往鼻子里钻,他狠了狠心,将盘子推远了些。
“妈妈,爸爸为什么要放那本日记进入学校?那根本就是……”小男孩看见妈妈的眼睛半眯起来,不自觉放低了声音,“那是……神秘人的东西。”
对面的女人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沙发背上,好一阵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德拉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依旧梗着脖子,不愿结束话题。
“小龙,”纳西莎忽然开口,“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有很多黑暗,坐得越高,身边的黑暗也就越多。马尔福家族到达如今的地位需要经历什么,可想而知。”
德拉科渐渐绷紧了身子,这是他的家庭教育里极少涉及的话题。
“一直以来,我和你爸爸都没有让你有机会接触那些黑暗,是因为我们希望,尽管你是马尔福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但你也能有个真正的童年。被迫成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爸爸妈妈不想看到你过早地背负太多。”
德拉科张了张嘴,可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
“但是,小龙,你要清楚,终有一天,爸爸妈妈肩上扛着的黑暗都得交到你的肩膀上。如果一切正常,那么这个转交会在你成年的那一天开始。可如果事态有变,也许这个转交会比明天更早到来。”
“什么……算作事态有变?”德拉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你在密室里不都看见了吗?”
他看见妈妈笑得温柔又脆弱,像朵开得璀璨的水仙,下一秒就要走向枯萎。
“我们都知道,那个人没有死。”
德拉科的眼睛一瞬间瞪圆了。
“他的提前到来会打破很多计划,会结束大多数表面的宁静。”
纳西莎深深地看了眼小男孩,继续说:“你和那个女孩注定是两个阵营的人。妈妈不会阻拦你的友情,或者……爱情……”
德拉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没有爱情!”
“好,没有爱情。”纳西莎的眼尾因为笑意挑了上去。
“可是如果那个人想,他能了解一切,包括任何人之间的感情和往来。还有,虽然我们不希望这一天到来,但是如果战争真正来临,你有做好和她魔杖相向的准备吗?”
“那我就应该完全按照阵营来选择朋友吗?”德拉科的声音有些颤抖。
纳西莎没有答话,只是理了理小男孩翻起的衣领。
“真正的马尔福不会惧怕规则或者任何人,但在还没有推翻游戏规则的能力时,我们会选择最大限度保持家族的荣耀。”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这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人。”
屋子里久久没有动静。
忽然,一个姜黄色的小盒子被纳西莎变了出来。
“这个是她送来的圣诞礼物。可能是猫头鹰出了故障,晚来了几天,你当时已经去学校上课了。”
德拉科愣愣地接过来。
拆开包装,一个小巧的水晶球露了出来——
一个穿着绿袍子的金发男孩和一个穿着红袍子的红发女孩手牵着手,一起奔跑在旭日之下。
甜点的香味又浓了些。
德拉科只觉得鼻子一酸,下一秒,便不管不顾地挑起两个蛋挞,狼吞虎咽起来。
似乎这样就能压住汹涌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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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吃,小达达,别噎着啦。”
一个高壮的中年女人亲切地揉着达利的脑袋,而后者正在专心致志地啃食着一块芝士披萨。
“达利,还不快向你玛姬姑妈说声谢谢。”佩妮在背后掐了一把儿子的肥腰。
“谢谢姑妈……”
达利一边咀嚼,一边咕哝着,眼皮子抬也没抬。
可一桌子大人都笑开了花,直夸他的懂事。
而一旁的洛白则安安静静地喝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