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空气都是干燥的、热烘烘的,人像是被丢进蒸锅里的螃蟹,底下是烫得冒泡的沸水,上头是浓浓的白气。
天花板做得很低,像个厚实的锅盖,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欢迎大家——”
阴影里走出一只巨型甲虫,特里劳妮教授低声念叨,带着中世纪巫女特有的阴沉沙哑。
“终于在物质的世界里见到你们了,孩子们,坐下吧,坐下吧。”
所有人都慌张地跌坐在蒲团或扶手椅上,洛白和罗恩、赫敏围坐在一个小圆桌旁。
特里劳妮教授很快冲纳威和拉文德下了手,两人都被吓得一个哆嗦,缩在蒲团上再不敢动弹。
三,二,一……洛白在心里默数。
“来,让我看看——”
果不其然,女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凑了过来。
“老鹰……”她端起满是茶渍的杯子,声音颤颤巍巍。
“啧啧,”女人两瓣干裂的嘴唇上下磋磨着,“亲爱的,你有个死对头……”
“是的,还有谁不知道哈莉和神秘人的事情?”赫敏硬邦邦地插话。
罗恩扭过头惊异地看向她。
特里劳妮教授没有回答,只继续神神叨叨,“鹰翅有些不寻常,三道豁口……啧,”她又抿了下嘴,“你们的关系远远不止简单的敌对,你们互相依赖,互相渴望……是时空的魔法。”
洛白心里一跳。
“您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教授。”赫敏皱着眉再次打断女人。
“大头棒、骷髅、烂玫瑰……这可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杯子。”
那双甲壳虫般的眼睛忽然凑近,瞪得很大。
“一次袭击,源源不断的危险,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爱情火苗会互相摩擦、吞噬……”
同学们都呆呆地看着特里劳妮教授,热腾腾的空气熏红了所有人的脸。
她最后又把杯口转了个位置,大吸一口冷气,像只被碾碎的甲虫,发出尖利的叫声。
“啪嚓——”
杯子在地上摔得稀碎。
“我亲爱的,可怜的孩子啊……这是……最好不要说出来……”
“什么呀,教授?”迪安·托马斯忽然站起来,所有人都围拢在小桌子边。
“这是……这是……”女人的两瓣嘴唇哆嗦个不停。
“这是不详。”洛白沉声说。
所有人都转向她。
“一个凶兆,和一条黑狗有关。我想这就是教授想说的,对吗?”
女人抬起了快要垂落下去的爆炸头,巨大的眼珠定住了。
“呼啦——”
壁炉里的火一下蹿了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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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浩浩荡荡地走下旋转楼梯,在每个拐角处悄咪咪向上张望。那些或打趣或担忧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洛白身上。
“我说,你们今天是怎么啦?”
变形课上,麦格教授唰啦一下变回原样,她颇有些遗憾自己的变形没有惊起大家的注意。
大家抻着脖子,瞥了眼哈莉。
“教授,我们刚刚上了一节占卜课,教授说——”赫敏举起手。
“啊,明白了,”麦格教授皱起眉,“告诉我,今天你们谁又碰见了‘不详’?”
大家都吃惊地望向她。
“特里劳妮教授每年都会预言一个人的死亡。大概是她吸引同学们注意的独特技巧。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听过麦格教授的解释,所有人都送了口气,连严肃的赫敏都绽放出新学期的第一个笑容。
“但是,我记得你养的宠物就是一条黑狗。”在礼堂吃饭时,罗恩压低嗓子凑过来。
“巧合。”赫敏插话,漫不经心地灌了口柠檬汁。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赫敏!特里劳妮教授至少预言到了这一点不是吗?万一不是巧合呢?”罗恩语速忽然加快。
“哼,你没听见麦格教授的话吗?不详、黑狗……它们不是凶兆,正是大家一个个被吓死的原因!”
罗恩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洛白递过去的一块松饼堵住了嘴。
“占卜是一门学问,但对同样的东西,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的解读。我确实养了黑狗,但我愿意相信它是上天给我的恩赐,而不是不详。”
罗恩和赫敏都渐渐消了气,午饭这才安稳地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