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浅妹妹,走。”他冷峻的面容骤然解冻,笑得眉目飞扬。
眼中的寵溺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他勾起她的手,转身向外走。
随浅嘴角的弧度上扬,在校领导的注目下,跟着顾景桓缓步离开。
凌晨三点,顾氏顶楼仍旧亮如白昼。
三百平的总裁办公室,饰以黑白色简约风格。
大气沉稳,却也空旷压抑。
顾景桓站在落地窗前默然吸烟。
身旁的烟灰缸里烟蒂满得快要溢出来。
吊顶层璀璨的光芒笼在他高大的背影上,竟透着几分萧瑟。
苏曼走进总裁办公室。
“苏秘书,把她送到家了?”
这话问得多余,哪怕是上亿的案子叫给苏曼,她都从来没失误过。
“是。”苏曼还是回答。
“车上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苏曼一愣,“浅小姐什么都没说。”
顾景桓嘲讽一笑,果然。
“顾先生,这是您要的资料。”她回来的路上,接到顾先生的电话。
竟然是要她查浅小姐五年前的所有病例。
男人左臂向后一伸,几乎同时文件夹被递到他的手上。
苏曼的视线在那双手上停了一秒。
那是一双骨节分
明而且温厚有力的大手。食指和中指略带薄茧。
顾景桓把烟叼在嘴里,打开文件夹。
额前几缕碎发不羁地落下,烟雾氤氲着白纸黑字。
她的嗓子,竟然是被大火呛坏的。
“当晚有护士说,夫人是被一个小姑娘送进医院的。看来是浅小姐。”
苏曼是知道当年那件事的。
那晚夫人在火中被一个小姑娘救出来送到医院,若非那个小姑娘,夫人只怕会被大火烧得尸骨无存。顾家曾经试图找过她,只是浓烟把那姑娘的容貌熏得根本辨认不清。
所以至今没有找到。
没有想到,竟然就是浅小姐。如果不是浅小姐的声音变了,恐怕大家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小姑娘是她。
苏曼不解,“如果真的是浅小姐,为什么今晚先生您问的时候,她要否认呢?”
她不说,是因为心虚么?
顾景桓合上文件,烟也燃到了尽头,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再去把当晚所有目击者都问一遍。”顾景桓的神色晦暗不明。
“是。”
他缓缓地闭上眼,不知不觉地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清冷的小脸。
空灵氤氲的丹凤眼,不论看
谁都是直勾勾的,透着一股子傲气劲儿。
还有那双深红的薄唇,都说薄唇的人绝情,搁她这儿,顾景桓觉得,真是有道理。
距离记者会结束,半个月的时间转眼而过。
这半个月里,随浅每日三点一线,在公司、医院和随园奔波忙碌。
她心里清楚,自己现在不过是童战国手中的一枚棋子,他把她放在眼皮子的底下,明着说是重用,实际上不过是监视。
清晨的阳光细碎地落在办公桌上,随浅端着咖啡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文件。
父亲交给她的和这次的合作,是一处政府投资的楼盘开发。
工程巨大,要求极高。外界也十分关注。
奈何她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她就将随氏之前的类似开发案都翻了出来。
她的左手边已经堆了半米高的文件夹。那些都是她昨晚熬夜看完的。
右手边还有最后一个文件夹。
随浅喝了一大口咖啡,右手手指拖过那个文件夹。
这是一个海外投资项目。她的目光快速扫过相关信息。
在看到末尾签署文件的签名时,原本已经掠过的目光又移了回来。
这已经是第二份童战
国全权负责的项目了。
时间是——四年前。
随浅微微蹙眉,一个几亿的案子,需要总裁亲自出马么?
回头。
随浅坐在咖啡馆的包厢里,看着窗外的夜景。
这个时间上班族们都已经下班,一户户人家的灯接连亮起,她甚至能想象,一家人围坐在一桌热热闹闹地吃饭的情形。
可热闹都是别人的。她什么都没有。
当时钟跳到八点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
看着来人,随浅露出淡淡的笑意,“王秘书一向这么准时。”
“小姐您这是揶揄我了。”王琳笑呵呵地走进来,她穿了一身嘻哈休闲服,再带上鸭舌帽。
俨然一副街头潮人的模样,与公司里死板严肃的形象截然相反。
“哪敢。坐。”随浅微抬下巴,点了点对面的座位。
叫服务生进来,随浅要了一杯黑咖,王琳要了一杯牛奶。
王琳认识随浅很多年,当年进随氏,就是随浅授意的。
彼时随浅才十六岁,却已经知道培养自己的人马。
如今想想,王琳还会觉得一阵阵发寒。
服务员将饮品端上来,浓黑苦涩的咖啡冒着热气。
“这么多
年,您一直这么喜欢喝这个东西。不苦么?”
随浅端起咖啡,她的拇指和食指捏着杯把儿,中指托着杯底,典型地贵族礼仪。
“也苦。习惯就好。”
随浅将身旁的两份文件平摊在桌上,“这两个项目,你有印象么?”
王琳手心朝上,手指甲敲了敲文件,“这个项目是我刚来随氏的时候运作的,那会我只是个小职员,这么大的项目轮不到我。”
她指着第二份,“但是这个,我印象很深刻。当初童总没让我插手这个案子,全程都是他亲自负责的。是不是有问题?”
随浅搅着咖啡,“这个项目前前后后投了几亿,但是并没有投资回报。我找了在美国的朋友查了这间公司,是个空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