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鸢神清气爽,她突然一皱眉,察觉到宋绾绾话里的不寻常:“你认得我?”
“前日在集市上还是柳小姐替妾身将掉落的快果拾起。”
柳清鸢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每天做的好人好事太多,实在记不清各种细枝末节。
“如今情况,”顾年聿看一眼缩在一旁的男子,打断她们,“官府应会判予义绝,宋绾绾,你可还有同他保持婚姻关系的意愿?”
“妾身自是不愿意的。”宋绾绾立马否决,为表决心,她做以肃拜。
柳清鸢阻拦不及,任由她去,顾年聿是见惯了各式大礼,面色平静。
他又问道:“你可有安身立命之本?”
“妾身会一些刺绣。”
“哦?”
“是这些吗?”柳清鸢将地上沾了油污的绣品拾起。
“是……可是……”宋绾绾怕上面的污渍脏了柳清鸢的手,但方才扭了脚,行动不太便利。
顾年聿毫不在意地接过柳清鸢递给他的绣品:“无妨。”
织物上绣着一株红色的月季,它的枝干自一旁斜斜伸出,长着些恼人又迷人的小刺,再往上是脆嫩的绿叶,叶子簇拥着的主角们既有含苞未放的,也有含笑怒放的,多情又浪漫。
上面的污渍并没有遮盖住绣品的美丽,倒是多了几分月季的坚韧不拔。
“胭脂笔浅画春风,人间客长醉黄粱。”
顾年聿声音轻柔,他兴致来了赋诗两句,随后从袖袋里拿出一枚铜钱样的东西给宋绾绾。
“你要是愿意凭借自己的手艺过活,可将此物交至绮罗阁,他们自会收留你。”
宋绾绾一愣,并不推辞,立马双手接过,再次跪谢。
柳清鸢亦是不解,一方面顾年聿居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另一方面连绮罗阁的人员配置他也能说得上话?说他不学无术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即便书读得再多,像企图杀妻的男子那样不也是白读吗?人的品性说到底和读书的多少并没有必然的关系。
柳清鸢觉得自己对顾年聿的好奇又多了一层。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捕快了,”顾年聿悠闲地打了个呵欠,瞬间恢复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清鸢,我们走。”
就和他说的一样,话音才落,捕快就出现在了大门口,还有围观的附近街坊。
“世子大人,柳大小姐。”为首的捕头作以揖礼。
顾年聿指指放在石凳旁的杀猪刀,示意他们,随后便自行离开了,柳清鸢仍不能习惯这样的尊卑之分,只好点点头,紧随其后。
“这次多亏了你。”顾年聿没头没脑地说着,手里还拿着那把已经被砍成了两半的扇子。
柳清鸢大为不解,自己做得也不够多啊,她猜不透对方的欣慰是什么意思。
“可惜了你的扇子。”她惋惜道。
顾年聿对这把扇子不离身,这下变成两半,是无力回天了吧。
顾年聿却笑而不语。
柳清鸢心有愧疚,他是为了救自己和宋绾绾才损了扇子,这事也是自己卷他进来的。
“你要赔我吗?”顾年聿眼睛亮亮的,半点没有伤心之意。
柳清鸢被问到关键处也失了语,如此重要的爱用之物要怎么赔?
“那就罚你多出来陪我走走。”顾年聿说得随意,却一下子化解了柳清鸢紧张的心情。
她松了口气:“我才是要多谢你。”
帮助自己顺利完成了虚拟田地的施肥。
最重要的那句话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两人各怀心事,前往李大将军府的路上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起来,柳清鸢乐得自在,更留得心思去看行人头上内心的具象,先是阻止了瓷器掉在地上,再是搀扶了要摔倒的老太太,又是抓住了要伸到别人口袋里的小偷。
听着种子“哔哔哔”地不停掉入脑海中的田地,柳清鸢好不快活。
只是她乐得忘形的时候没注意到顾年聿漫不经心的表情下,眸子暗得深沉,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
待两人到了李大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柳清鸢见着一人提着风来阁的芙蓉糕,是顾年聿的仆人,而另一人她没印象。
“我家夫人命小人在门口等着大人和小姐。”他恭顺道。
“带路吧。”
“大人和小姐请跟着小人来。”
那人始终低着头,步子小而快。
柳清鸢同顾年聿在那仆人的带领下穿过门台,穿过前厅,最后来到正厅。
有一女子穿着朴素却气质非凡,她面容略显憔悴,始终挂着温婉的笑,她的周围已经有三两人,正谈天说地。
这位女子应该就是夏夫人。
柳清鸢确定。
但是周围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就算从记忆里搜寻也没有结果。
原主身体虚弱,极少见得外人,现如今她自然只得从头认识。
众人各自行了礼,又是一番嘘寒问暖,柳清鸢总算才把人认全,一开始她确定的那位的确就是夏夫人,而剩下的分别是李大将军的手下将领陈肃、富商之子吕子修、四处云游的道长班真。
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居然能为了一株植物凑到一起。
柳清鸢更是迫不及待想要一见。
“老朽说不定能从那株奇草上找寻到将军大人的下落啊。”班真摸着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
吕子修立马接上:“还劳烦夏夫人命人将奇草端出来吧,我也好运用术式一探究竟。”
“急什么,”陈肃似乎对吕子修的说法有些不满,他双手作揖朝天,“那上面寄托了将军大人的魂魄,怎能随便见人。”
原来你们三个都没有见过?
柳清鸢将三人的言行举止记在心里。
班真和吕子修是本身就有些能力在身上的,当然想要施展一番,至于陈肃不好说,也许是个普通人,他好像不太满意夏夫人的做法。
柳清鸢瞧向那三人的头上。
不约而同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