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白一进房间,就闻到熟悉的属于他的味道。只是不知为何今天浓烈了些,有些发苦。她边走过去边道:“你来了。”
裴屿没回头地道:“回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我想单独跟奶奶聊聊天。”江雾白走到他身边,再次看着那副画稿。
“很可惜。”裴屿把稿纸放下,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情绪,“没机会完成了。”
虽然江雾白也知道大概是这样,可听到他连一个“应该”也不加,如此笃定,心里就难受了起来。
她觉得很遗憾,但江雾白觉得,最遗憾的肯定是奶奶自己。
心里堵堵的,眼泪掉下来,差一点落在稿纸上。
江雾白赶紧把泪擦掉,不再看了。
她看向裴屿,见他面无表情,似乎比上周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心想他大概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了吧。
不愧是他。整理心情的速度也比常人更快。
“奶奶现在睡着了。”江雾白说。
“一起吃晚饭吧。”也到晚饭时间了。
江雾白自然点头答应,一起吃了晚饭。他吃饭也恢复了平常,还有闲心管她多吃点。看他这样如常的样子,她也多少放了些心。
晚饭后江雾白被送回家。
路上车里放着淡淡的音乐,除了今天是裴屿自己开车之外,和往日没有任何的差别。
回家后,江雾白黏着妈妈闹了好一会。和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哪怕什么也没有,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很好。
唐语燕都被她黏得有点烦了,无奈地笑:“你今天怎么回事?”
江雾白不说话,只是蹭妈妈的肩膀,像只还没独立的小猫。
手机的震动打断江雾白的撒娇,唐语燕总算能喘口气。
是邱夏发来的信息,和上次的那条一模一样:
[请江小姐在裴总不在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邱夏以为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江雾白有些疑惑地走到花园,拨通了邱夏的电话。
邱夏很意外她这么快就给他来了电话:“江小姐,裴总没和你在一起吗?”
“我已经到家了,他可能都回到礼山了吧。”江雾白听出他声音里有些着急的意思,“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边倒吸了一口气:“江小姐,你没发现裴总哪里不对吗?”
江雾白沉吟,哪里……不对?
“没有吧。”和往常一样啊,可这问了这个问题,江雾白也不敢确定了。
“裴总这几天一直没来公司,我一直联系不上他,徐总给他打了好多电话,昨晚终于通了一次。徐总说他大概是喝了很多酒,说话都说不清楚。”
江雾白感到浓得可怕的黑夜似乎在往她的方向压来,速度很快,又很猛烈。
“今天他身上应该有酒味吧?”
没有。
江雾白一点也没有闻到。
她突然瞪大眼睛,难怪他今天身上雪松的味道那么浓烈,大概就是他用来盖住身上的酒味的。
这么说来,江雾白恍然,他很正常,可已经正常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江雾白一直知道自己不了解他,可万万没想到,连这都没有发现。
“我马上去找他。”匆匆挂了电话,江雾白叫了江家的司机出门,先给护理院打了电话,问裴屿在不在。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江雾白心里一沉,给裴屿打去电话。
又慢又长的嘟嘟声让江雾白有些烦躁,快接啊!
电话在最后一刻终于接通。
“怎么了?”不紧不慢的声音。
让江雾白突然有点生气:“你在哪!”
“在护理院。”
“我给那边去了电话,他们说你根本不在!”江雾白着急,口气就重了些。
裴屿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语气,有些诧异,他回答她的问题:“在护理院附近的酒店。”
他给了她定位,但江雾白在想他会不会是现在才开始过去,还发了实时定位过去,确定他此刻的确就在这家酒店里。
江雾白赶紧来到酒店,气鼓鼓地进入房间里。
房间里干干净净,但江雾白这次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很明显是刚刚才喝过。
“你喝酒了。”
“一点点。”
哪里是一点点,江雾白感觉空气当中的酒精,她光是闻一口就要醉了。再加上有徐涞的话,她更不相信他。
江雾白很想问他,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可她不想指责他,说这样的话也同样没用。
她问:“酒呢,放哪了?”
裴屿回答:“都拿出去了。”
“既然只是一点点,你拿出去干什么?”江雾白拆穿他的谎言,但没就此话题深入下去,而是说,“再拿点来,我陪你一起喝。”
裴屿没动作,只是看着她。
“干嘛?”
“我现在不想喝酒了。”裴屿的眼神变得炽热,“我只想亲你。”
“亲……”江雾白的喉咙卡住,她的脸通红,瞪了他一眼,走向阳台。山里的夜风更加萧瑟,很快便把她的燥热给吹走。
她跑过来关心他,他却耍起流氓来。
裴屿跟了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颈窝处:“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就抱抱可以吧。”
“……你都已经抱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裴屿没说话,侧脸贴上她的脸颊。
江雾白偏了偏头:“别靠那么近。”
“为什么。”
为什么?这算什么问题。
江雾白继续躲,反问他:“你靠那么近是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想。”见她躲,裴屿也不靠近了,低头在她肩膀蹭着。
江雾白也不管了,手覆上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他喝了酒,所以有点发热,而她的手冰凉。
突然刮过来一阵叫人寒战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