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站牌下,沈元清笔直地站在那里,他的右手处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浅绿色袋子,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瑶从侧边绕过去,悄声走到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冰凉的手捂住了面前人的双眼。
她忍着笑,不吭声。
被捂住眼睛的沈元清身形一僵,抿了抿唇。
她压低了声音:“猜猜我是谁。”
“孟瑶。”
“嘁。真没意思”孟瑶撇撇嘴,松开了手,有些不高兴,她抬脚踢了踢路边的石子。
沈元清回头看她。
好半晌。
他说:“你再来一次吧。”
孟瑶眼睛亮了亮,再次跑到他身后,捂住他的双眼,细而长的睫羽在她掌心轻颤有些痒。
她骄横的开口,也不假装声音了,直白的问:“猜猜我是谁。”
沈元清唇角弯了弯,又收回。
他说:“猜不到。”
“你真笨,这都猜不到。”
“嗯,我笨。”
孟瑶满意的松开手,凑到他脸前,“看清楚了吧,我是孟瑶。”
他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嗯,看清楚了。”
“你真幼稚。”
她玩够了,就忍不住刺他。
沈元清也不恼,面上仍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他紧了紧手中拎着的袋子。
孟瑶偏头看了眼,也注意到了:“这是什么?”
“种子。”
“什么种子。”
“草莓,还有一些花种。”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偏爱草莓啊。”
“因为喜欢。”
孟瑶撇撇嘴,这是什么破理由?
喜欢到这种程度。
她扬着眉,摊开手:“还有那个草莓软糖吗?”
沈元清低下头,摸了摸校服右侧的口袋,把包装尚显幼稚的糖递给她。
她笑眯眯的接过,撕开包装袋,忽地又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瞪他:“你是不是把我校服口袋的烟和火机顺走了?”
沈元清掀起眼皮,“嗯”了声。寂冷的眸看着她:“我每天给你带糖,你不要抽烟了。”
“你凭什么管我。”孟瑶环抱着手臂,语气不善。
冷风寂寂,树叶飒飒作响,光影斑驳,他微微偏头,敛下寂沉的眸,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黯然又脆弱。
她有些无措的睁大双眼,摸了摸鼻尖,“那…看在你每天给我带糖的份上,不抽就是了。”她捏着手嘀咕,“我又没说重话。”
身旁情绪低落的少年,又抬起眼,“真的吗。”
“嗯…”
大不了他看不见的时候抽呗,他又不知道,口头答应一下又没什么。
沈元清眸光闪了闪,短暂地弯了弯唇。偏过头的孟瑶并未看见。
开往晋城郊区的汽车已经在渐近的尾气声中驶来。
两人坐上了车,孟瑶已经理所当然的靠在了他的肩上准备睡觉,“到站叫我。”
身旁的少年点点头,显得很乖巧。
直到孟瑶意识昏沉的睡过去,他才眸光沉沉的盯着身侧的人,把她系在腰侧的校服动作轻柔的给她穿好…
汽车在颠簸中前行,窗边的斜阳的光透过窗子照进车内,刺的孟瑶的眼睫颤了颤。
沈元清抬起空着的手,挡在了光线来路的地方,光影斑驳在她忽明忽暗的脸上留下晃动的阴影,空气里还算安静,这个点去郊区的人鲜少…
——
不远处,老旧的郊区站牌越来越近,熟悉的红瓦房和破烂的漆皮渐渐清晰。
沈元清偏了偏头轻唤孟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醒,烦躁的原地翻身,差点撞到里侧的窗玻璃,被他用手垫住。
他叹了口气,又再次把她抱下车。
隐约感觉到自己在移动的孟瑶才渐渐苏醒,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沈元清你带我去你的小破院,我不想回家。”
“好。”他说。
碎光洒满野径通山的路,路径有些崎岖,他的身形有些晃荡,怀里的人嘀咕着抱怨:“你走稳一点啦。”
他压着声音“嗯”了声,喉间溢出喘息。
好半晌,绯色的霞光才照到目光所及之处的红漆木门。
“孟瑶,你等一下我要开门。”他带着喘息的声音有些低哑。
怀中的人烦躁的哼了声,还是蹙了蹙眉顺着他的力道,站立在地上,她脑后的马尾有些炸毛,翘起一撮,被风刮的微动。
她有些发懵的缓了缓,好一会才清明。
随着“咔哒”一声,红漆木门上挂的老旧门锁被打开。
大门被推开,孟瑶下意识朝里看去,上次满地堆积的草药的记忆还在她脑海中回放。
但眼前的景象却与之前不同,院里干净整洁的很,本该乱堆的草药被分门别类的收拾到了院子的角落,侧边的古树上挂了一架简易的木质秋千,秋千的底座也是木头的,被打磨的圆润,上面铺了一层白色的软毛垫。
秋千架的很低,应该是怕荡的太高有安全隐患。
她本来有些浑沌的眼神一亮,霎时精神的看向身侧的沈元清,“我可以玩吗?”
沈元清目光寡淡,“可以。”
他几步走到台阶进了里屋,去放背包。
孟瑶也没在意,心满意足的荡上秋千,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耳边伴着风声,荡累了她直奔他刚才进去的房间,房间的门也是木质的,上面贴着烂了一半的福字,她探头向里瞧。
沈元清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她扬着头,走到他身边,低头看去。
桌上放着一份写了一半的检讨。
开头是:
【尊敬的老师,我是初三十九班的孟瑶,对于…】
她莫名的有些心虚,眼神飘忽的看了眼,默默移开坐到了对面的小板凳上撑着脸打量房内。
房间内很干净,只是角落里堆着几个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