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将手中的碗举高,用勺子夭起碗里的泛着紫色的汤水:“妈妈,你再吃点。”
女人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顺着儿子手里的勺子,一点点抿着碗里的液体。
手中的汤水还没喂完,外面传来打砸和嬉闹声的声音,孩子吓的手一抖,碗里的汤水洒出来,黏了他一手。
“小鱼……”女人恢复了一点点精力,“你躲起来。”
小鱼咬着唇,把碗放在桌上,拿着根比他还高的棍子跑了出去。他把门关紧,又拿小铁棒从外把房内的门栓扣好,才低声说道:“妈妈,我会打跑他们的。”
“小鱼!小——!”
女人话没说完,一口紫血喷出,她浑身疼到像是被无数只毒蛇死咬,咬下去的每一口,仿佛都浸满毒液。
太痛了,怎么会这么痛。
她有无数次想要结束生命,却始终放心不下孩子,外面打斗声还没停,她可怜的孩子,回来估计又是一身伤。
不能死,不能死,绝不——
突然,她觉得有东西贴上她脖颈,温热的。
妇人身形一顿,开口就要求饶,只听对方轻飘飘两个字:“别动。”
而后,充盈的灵力汇入。
身上的伤痛减轻,也止住了血。
她低下头,链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响动,对着空气说道:“……谢谢。”
时念用灵力探入她意识,将她生平看仔细才收回手。恰好外面的动静结束,小鱼兴奋地跑进来,用力抱住妈妈:“我好厉害!!!我终于、我终于打赢他们了!”
他退后几步,骄傲地给母亲演示自己的动作,“我就是这样、再这样!这样,就把他们都打跑啦!!”
门没关,严冽从门外走进来,时念扫他一眼,他立刻举起手,主动交代:“我下手不重,点到即止,都没使劲。”
时念听到一声轻响。
男孩给母亲演示武打动作时,从口袋中掉出一个金属圆筒,但他还在兴奋地表演,完全没有留意。
时念捡起来,握在手里。
看起来很像是便携的小望远镜,外面是一层金漆,两头都是实心。
她开始用灵力向内探查,发现里面扣着大大小小的齿轮,中间还有一颗鸽子血红宝石。
好精致的仪器!
外面平平无奇,里面大有乾坤。
时念无心再待下去,出去后,在院子外布下结界阵法,带着严冽绕走圆形一人高的尉迟家围墙。
墙根下有很多光球,有趣的是有的原本还在跳动,两人走近时,却又安静下来,等他们走过,光球又会重新舞动。
“这是收集灵魂的灵器。”时念解释,“有些回不去的鬼魂,尉迟家会帮忙送回地府,或者放在宅里养着。”
人类死后由冥府管制,甚至在海底都设置了捕魂网,怎么还会有回不去的魂?
时念说:“人死后,可以选择投胎或者不投,有些魂魄想要陪伴还在世的家人,不愿意离开,测试魂魄善恶度后,会酌情考虑让他们留在人间。”
“等几十年后,他们的亲人也逐渐离去,魂魄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就会逐渐消失。但是这些魂魄往往是魂师的目标,他们要拿来炼器,会大量捕捉这些魂魄。”
严冽点头,说出记忆中的都市传说:“世界上灵魂的数量是固定的,如果被魂师抓走,就意味着总量越来越少,会影响冥府的秩序。”
时念嗯一声:“是。”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尉迟家正门。时念刚在门口站定,大门就自动打开,门内站着的两个白仆立刻静止,将脸低垂下去。
整个尉迟宅院弥漫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下人穿着白色的长衫,又低着头,加之整座宅院的光都是由下自上照明。知道的这是尉迟府,不知道的以为进了冥界。
沾上亡灵,总带了点阴沉气息。
严冽没多说,但也觉得诡异:“这个尉迟家,还挺奇特。”
“尉迟第一任家主就是魂师,收归弃灵练了不少魂器,做的生意不光彩,业障又多。之后冥府落成,两边就成了死对头。是佛桑单枪匹马闯了尉迟家,救了弃灵,将尉迟家收归冥府。”
“后来机缘巧合,冥府欠时斋一个大人情,就将尉迟家送给了时斋。”
几句话把尉迟家背景交代完,严冽看着寂静无声的院子,还是后脊发凉。
时念顺着主道一路往前,一只脚刚踏进正厅,头顶的灯缓缓亮起。所有鬼仆跪下,两边坐着喝茶的京珺她们看到时念和严冽,不约而同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匪夷所思。
付哲小声道:“头儿,不是我说,这个地方真的太离谱了吧!!!”
严冽没回话,前面的时念直接坐了主位。这时,身后屏风后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单膝对时念跪下,恭恭敬敬问斋主安。
两人站起来,为首的那个才笑了笑:“斋主,怎么想着来这儿?”
身后几人愣愣地看着刚才威严的尉迟老大,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时念手肘撑在桌上,接过仆人送来的茶,轻轻吹了一口,扫了眼靠后的现任尉迟家主。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双手紧紧相握,刚想为自己开脱,就听时念说:
“尉迟家枝繁叶茂,但你这代却一直没有子嗣,我之前总想不通,今天算是明白了。”
尉迟岩一张脸羞红,心知时念一定知道了自己做的丑事,也明白,在神族面前撒谎,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尤其面对的还是时斋。
他给时念磕了个头,声音颤抖着:“斋主,我错了……我……”
“错哪儿了?”时念笑笑,“错在有家室还在外面养了个心上人?错在你的新心上人是个楔妖?错在你跟她还生了个儿子?”
前面站着的池树听到这里,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弟弟。
时念觉得这茶好喝,忍不住又抿一口,对池数说:“你们自家的事情,自己去处理。”
池树立刻唤来仆人,把弟弟带下去。
时念看向他,将城默事件透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