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把金刚长伞的刹那。
原本还有些茫然不解的的杨方,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顶猛地浇下,寒气刺骨,一下让他清醒过来。
瞪大双瞳,惊呼出声。
听他一口道破金刚伞来头。
陈玉楼和李树国不由相视一眼,皆是从各自脸上看到了一丝放松之意。
在另外一个时空里。
金算盘寄存在蜂窝山的金刚伞和帐本,直到数十年后,才被胡八一和雪莉杨在川地拿到,而那时李树国都已经垂垂老矣。
终其一生,都在等待金算盘。
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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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同样没能等到本人亲至,但嫡传弟子也一样了。
对陈玉楼而言,这事其实从初见杨方时,他就想到了,不过……那会彼此间还不够熟悉,另外最重要一点,金算盘下落不明。
他也不好明言,前辈死在了龙岭迷窟。
但如今,就没有了这份顾虑。
龙岭之行已经结束。
金算盘尸骨也被他们送回杨县方家山安葬。
一切水到渠成。
所以,前几日和鱼叔提到此事,让他派人前往玉华山请李掌柜时,特地让伙计带上了这件事。
这才有今日物归原主的一幕。
此事不说清楚,终究是个遗憾。
如今也算是能够松上一口气了。
“杨小哥,这确是金刚伞,乃是许多年前,金算盘前辈过保定府时请我蜂窝山为其打造。”
李树国轻轻抽出长伞。
只见伞长六尺三寸,浑身钢骨铁叶,伞面幽深厚重,透着一股子桐油香气,百毒不侵,水火不惧。
握在手中气势过人。
就如一把大戟长枪。
杨方小心翼翼的接过,只觉得心如铅灌,沉重无比。
他年少时,就曾听师傅说起过摸金一派的秘术、利器,其中金刚伞更是反复提到,说是张三爷传下,原先一共两把。
分别给了他和了尘师伯。
但后来在黄河两岸倒斗时,突遇水患,慌乱之间一身行李连带着金刚伞,尽数落入水中。
等他事后去寻。
足足十多天,也不见踪影。
无奈之下,金算盘只能北上保定府,想着找到蜂窝山,重新打造一柄。
不过……
那时正逢清末乱世。
世道大乱,李家从保定府一路南下,最终迁居到玉华山,重新开炉销器,而为金算盘打造金刚伞的事情也是一再搁置。
至于之后如何,就不曾听师傅说起。
如今有李树国补充,一字一句里,他才终于知道了这件事的后续。
差不多七八年前。
也就是他下山入世闯荡江湖那会。
师傅又打听到了蜂窝山所在,亲自跑了一趟玉华山。
找到了李树国。
但金刚伞无论材料还是工艺,都极为复杂。
他虽然有图谱在手,不过几样关键材料却是一直没有下落。
而见金刚伞未成。
龙岭大墓又迫在眉睫,耽误不得,没了这份倚仗,加上祖传算盘无故崩断一事,自觉此行凶多吉少的金算盘,担心自己会一去不回。
无奈之下,便将账本一起留下。
只对李树国说,自己将要去做件大事。
这些东西暂时存放于此。
他日回来再取。
只是……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
终究还是没能等来金算盘。
李树国犹豫再三,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瞒李掌柜,我师傅多年前就已经去世。”
“这……”
听到这话。
李树国心头不禁一颤。
虽然从杨方神色间察觉到了一丝可能,但真正听到,还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当年金算盘头一次去保定府时,那时蜂窝山还是他父亲做主,他年纪尚轻,看过秘方图谱后,只觉得激动无比。
时隔多年再见。
金算盘已老。
金刚伞却迟迟没有出炉,他还颇为自责,一再保证会在最短时间内铸好。
没想到,如今伞成,却再也等不到来人。
也难怪陈掌柜会特地托人告知此事。
“小哥节哀顺变。”
深吸了口气。
李树国将脑海里杂念压下,轻声安慰道。
杨方摇摇头,距离龙岭一行,转眼已经过去两个来月,他心绪已经渐渐宁静下来。
“还要多谢李掌柜,将此物交付于我。”
“让杨方能够见到师傅遗物。”
将金刚伞收好,杨方双手抱拳,躬身谢道。
“对了,还有此物。”
说话间,李树国想到了什么,又摘下包袱,从中小心翼翼的翻出一卷已经泛黄的账本,隐隐还能见到‘算数五经’几个字。
因为时间太久。
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
只有五字尤为清晰,似乎是被人后面补上。
字迹弯弯斜斜,笔力稚嫩。
看到它的一刹那。
杨方心绪再绷不住,抱拳紧握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脑海里一下浮现出多年前。
那时他刚刚学会读书写字,正是闲不住顽劣调皮的年纪,拿着笔到处乱写乱画,又见师傅身上总是随着带着一本书。
于是趁着师傅睡着,偷偷将它拿了出来。
可惜书中密密麻麻都被记满。
根本无处下手。
唯有书页上有大片空白。
加上四个字中,又只认识一个五字,于是提笔将它重新临摹了一遍。
转眼十多年过去。
仿佛是死去的记忆,重新在脑海深处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