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年世兰一早就被颂芝唤醒。
“主子,今日是初一,该是阖府女眷给福晋请安的日子,迟不得啊。”
颂芝带着婢女,端着水盆面巾站在年世兰床前。
听着颂芝唤她,年世兰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颂芝无奈,上手轻轻推着年世兰的胳膊。
换作以前,她是不敢的,年府谁不知道大小姐有起床气。
年世兰也无奈。
“天都还没亮,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颂芝陪着笑脸。
“都卯时二刻了主子,天边都白了,再不起来,怕又要迟了。”
年世兰不理,她只想睡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嗜睡。
嗜睡?年世兰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坐了起来。
颂芝见刚才还大有睡到地老天荒之势的年世兰突然起身,欣喜不已,忙指挥立夏和寒露伺候侧福晋洗漱。
又指挥谷雨和小满为侧福晋打扮。
年世兰任由婢女将她提线木偶似的摆弄,她心里现在惊疑不定。
上一世,她怀孕的时候似乎就有嗜睡的症状。
为什么说似乎,因为上一世她自从那个成了型的男胎没了,她不愿再去想那段惨痛的记忆。
她只有把气撒在给她端了落胎药的齐氏身上,她的心里才好受些。
她也时常自责,如果没有轻易相信别人,她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平安生下来了。
直到上一世死前,她才知道她恨错了人。
即使没有那碗药,她的孩子,应该也会被别的手段、别的人,要了命。
年世兰坐在梳妆镜前恍惚,自从她再次进王府,明明每次侍寝后都喝了避子汤,为什么还会出现嗜睡的症状?
直到颂芝轻声道。
“主子,您看看今日的妆容满意吗?可还有需要添减的地方?”
年世兰回过神,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如往常貌美的脸,谷雨今日为她找的衣裳,也是鲜妍明媚的绯色提花云锦。
就算这一世有了孩子,她也会尽力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还有年家。
重来一世,老天定不是让她白来的。
“走吧。”
年世兰起身,颂芝和寒露忙跟着她出门,去杏芙院给福晋请安。
年世兰到的时候果然又是最后一个。
乌拉那拉氏端坐在堂中,胡格格与舒格格坐在右手下位,冯氏与段氏更次之。
左边空着,年世兰一去,只简单给乌拉那拉氏行了礼,就自顾自坐在了左手首位。
乌拉那拉氏心里不适,面上还是一片和蔼。
“妹妹身体可大好了?近日还有梦魇之症吗?可有吃什么药?”
年世兰端着茶杯,笑着看向乌拉那拉氏,她懒得站起身。
“谢福晋关怀,妾身自觉好多了。只是梦魇之症还是缠着妾身,妾身还是睡不好觉,但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妾身正打算今日借着请安的机会,求福晋允准,请温太医为妾身看看呢。”
年世兰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妹妹既然开口了,我哪有不允的道理。何况主子爷一早就吩咐过了,承恩苑想要什么,只要是王府有的,都尽数给妹妹所用。”
乌拉那拉氏说着,又看向右首的几位女子。
“各位妹妹若有什么需要的,也可禀了来。待我问过主子爷,也给各位妹妹添上。”
胡格格当先站起身,对乌拉那拉氏福了身子。
“多谢福晋主子。妾身没有什么需要添补的,妾身一向牢记福晋主子的话,不敢越了份例去。”
乌拉那拉氏满意点头。
“胡氏,你是个好的。你屋子里现下空出一个一等丫鬟的份例,我这段时日私心想着要为你挑选个合用的婢女,只是一直不得空。今日,便带了胭脂去吧。这丫头是才来我院里几天的,倒还得用。今日就补了你屋里一等丫鬟的空吧。”
“谢福晋主子,妾身遵命。”
胡氏坐下去,名唤胭脂的婢女走到她身后站定。
“舒氏,你可有需要添置的物件或者奴才?”
乌拉那拉氏带着笑问舒格格。
舒格格也站起身来,恭敬回到。
“妾身多谢福晋主子垂问。妾身没有什么要添置的。”
“那便罢了,如有需要添置的,可叫人来回我,我好及时给你。”
乌拉那拉氏瞧着舒氏坐了,眼睛悠悠看向冯氏与段氏。
冯氏正要站起来,段氏却抢先一步站起身。
“福晋主子,妾身近日月信紊乱,妾身想沾沾侧福晋的光,也请太医给妾身看看。”
冯氏转头看了段氏一眼,又看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没想到段氏会突然开口提要求,她张了嘴正要说话,年世兰开口了。
“段氏月信紊乱,可有让府医先瞧过了?这月信是提早了,还是推迟了?是量多了,还是量少了?”
段氏转身对着年世兰福了一礼,回到。
“谢侧福晋关怀。妾身还未曾找府医看过,只是今日机缘巧合,想着姐姐反正也是要请太医的,不如妾身沾沾姐姐的光,劳烦太医一并把脉。”
年世兰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似自言自语一样。
“我这衣服明明是才做的,怎的沾上灰了,没得晦气。”
接着她才抬起头来看着段氏,似笑非笑的说到。
“好啊。按理说,你我都是主子爷的妾室,本不该分高低贵贱的。这王府除了福晋是正经女主子,我们这些做妾的,都该一样才对。但老祖宗的规矩,侧妻也是妻,是写入皇家玉牒的。妹妹你虽也是妾,但多了个侍字,那便还是奴才。只不过,左右王府都要劳动一趟温太医,我便替福晋做了这个主罢,赏你也能被太医看诊一回。”
说完,年世兰又看着乌拉那拉氏。
“福晋,您看这样可好?您之前总说王府诸事繁琐,今日妹妹我替您分担一回,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