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霙刚刚跪了许久,站起来时膝盖止不住的疼,差点一个趔趄。不过她还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桌前开始抄写。
飞霙的袖子很重,又要站着提起笔写字。不知写了多久,淑妃没发话,她也不敢停下,只觉得手臂发酸。桌子旁的窗子也没有关紧,冷风就这么直直地往飞霙身上吹。飞霙洗完衣服后手还在隐隐作痛,这么一吹冻得手都僵了,她感觉手中的笔都有些握不住,腕子也止不住地颤抖。飞霙从没有连着写过这么久的字,看着那厚厚的佛经才抄了不到一小半,心下有些绝望,只能告诉自己,忍忍就好了,就像在国公府被冷眼一样,忍忍就过去了。
淑妃瞥了飞霙一眼,语调毫无波澜道:“行了,你这样写出来的东西也不好看,剩下的回去再抄吧,抄完给我送过来。”
飞霙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道:“那娘子,我先走了,剩下的我一定这几日就抄完。”
待离开景福宫,江尚仪才领着飞霙去了她的寝殿福康宫。飞霙一行人到达福康宫偏殿时天色已晚,江尚仪领着她坐到了床上,跟她说好好在这等着官家不要走动,官家宫宴结束之后就会来此。说完,便关门出去了,房里只留飞霙和善善。
走了一天,又被淑妃折腾,身上已经是疲惫不已。飞霙迫不及待地坐在了床上,感叹道:“善善,你还别说,这床真是又大又软。”
善善回到:“姑娘,你现在还有心思管床。淑妃娘子今日都这么刁难你了,这以后要怎么办啊?”说完又心疼地拉过飞霙的手,手指头又红又肿,带着哭腔道:“都是我不好,这淑妃娘子也太过分了,娘子进宫什么都没干,她为何要这样为难人?”
飞霙把手收了回来,摸了摸善善的头,安慰地笑道:“善善,没关系的,万事开头难。她今日为难我,难不成以后日日都要为难?暂且忍一忍,我们躲在角落里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去打扰人家,自然也不会有有人来找麻烦。”
就在善善和飞霙感叹宫中的艰难时,谁都没有注意到,本该在福康宫的赵尚宫赵东隅却出现在了延福宫,她面前的榻上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赵尚宫把今日飞霙的一举一动都事无巨细说给了面前榻上的女子听。
那女子脸上虽毫无血色却难掩清丽之姿,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一下一下地逗弄着,此人正是飞霙今日没见到的镇国长公主。听完赵尚宫的话后,长公主拧眉,道:“还不够,远远不够。淑妃是个不成事的,亏我还答应了她那么荒唐的要求。”也许是因为母亲的语气太凶,那小小婴孩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长公主连忙哄了起来。
赵尚宫道:“长公主放心,妾回去就提点淑妃。”
镇国长公主叹口气,道:“也不指望她了。东隅啊,你在我身边也待了这么多年了,宫中的阴谋阳谋你也都见过了。怎么给人下绊子你应该信手拈来吧,以后你就继续待在谢淑仪身边。”
“是,妾明白长公主的意思,”赵尚宫答,又迟疑半晌,道:“我去了淑仪处,长公主也千万爱惜自己的身子,县主还这么小,就指着您呢。”
长公主怀中的婴儿终于停下了哭泣,她轻柔地扶过婴儿的脸,道:“你且去吧,我心中有数,你不在,桑榆还在我身边。再说这延福宫何时少过伺候我的宫人?”
对即将来临的刁难毫无知觉的飞霙仍坐在福康宫中。突然,飞霙的肚子突然叫了两声,她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善善,你不是说你带了好多吃的吗?快拿出来。”
善善沉默了一会,道:“姑娘,哦不,娘子,善善刚刚进宫时身上的吃的全被没收了。”
“怎么这样,”飞霙失望道:“那哥哥给我的梅花糕呢?应该随嫁妆一道进宫了吧?”
“娘子的嫁妆…好像都被收进库房里了,善善也不知道在哪。”
“善善。”
“怎么了娘子?”
“你去给我找点吃的来。”
“若是还在家,善善就是上房揭瓦也要给姑娘找吃的来,可这是在宫里,善善初来乍到,不敢轻举妄动。”
“罢了。”飞霙知道善善胆子可能比她大一点,但不多,她们主仆两不相上下,便也不为难她了。
飞霙静静地坐着,善善静静侍立在一旁。直到天完全黑了,皇帝也没有来。
飞霙实在是又累又饿,白日进宫时她虽有不舍落寞,但还隐隐带着点期盼,但经过淑妃的一番折腾,此刻已完全是心情低落,垂头丧气了。
外边已经完全黑了,夜色浓郁,只剩屋里那对龙凤花烛忽明忽暗地摇曳着。夜色深了,人心也惶惶。一想到今日淑妃对她做的那些事,飞霙心中便酸涩难言,在景福宫忍者没掉下的眼泪终于落下了。
在国公府的一年她过得不算太好,处处忍让,可也从没这样卑躬屈膝过。在国公府就算再难,被人冷眼,飞霙也能笑着面对,她觉得忍一忍,笑一笑,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虽然刚刚飞霙还在笑着安慰善善,可那实际上也不过是强颜欢笑。她是亲历者,这种东西骗的了旁人,骗不了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她也笑不出来了,在宫中前路艰难,明日说不定会更糟,她是知道的,。
飞霙她哭得悄无声息,连一旁的善善都没有发现。飞霙哭着哭着,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而善善见她家姑娘居然如此安静,还在心中默默称赞姑娘真是长大了,居然学会控制自己的食欲了。
“娘子,娘子,你快醒醒啊,姑娘!”飞霙是被善善摇醒的。见飞霙缓缓睁开了眼,善善又道:“姑娘,你吓死我来,好久没了动静,一会儿官家来可怎么办啊!”
飞霙头有些疼,她似乎是睡了很久了,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子时了。”
“夜半了,官家明日还要上早朝,现下肯定歇下了,不会来我们这儿了。”说完,飞霙有些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这么说着,她自己换下衣服,卸了妆,躺进床上,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飞霙早早便醒来了。江尚仪把她从床上扒拉下来,埋怨道:“娘子也真是的,昨夜里怎么自己先睡过去了。”
“尚仪,我实在是太累了嘛,”飞霙不好意思地呵呵笑